十年之后
三尺柜台,目之所及是规规矩矩的摆设,电脑在左手边,点钞机位于右侧,打印机躲在暗格里,纵使世界是色彩斑斓,但这里那么单调规整,单得像一帧帧黑白照片的拼凑。
朱馨娴面前没有一个客户,几年柜台经验,让其有了可以自我思考的时间,眼下,张了然与顾知也将步入婚姻殿堂,而自己也不止一次被调侃除了结婚证,什么证也不缺。
同事朝着后方,不时瞧上几眼,许是又百无聊懒了。
眼神略微空洞,但对于投来的目光,她是能够感受到的。微微一笑后,打趣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没有客户的柜台,看了又看今天的业务办理,再次将所有管控的现金清点一遍。搞定后抬头,恰与刘江河对视。
他的不时是有多么频繁?也许举头三尺的监控可以见证一二。
“电话营销完了?让主任看到你无所事事,要唠唠叨叨了。”
“没事,我保准她和颜悦色。”
几声敲击桌面的咚咚咚,朱馨注意到了同事的拳头,稳住后一秒,手掌打开,一块小小的黑巧映入眼帘。
见同事没有取走,他将巧克力悄悄塞在了显示器下方,一个监控看不到的地方,他常常做这样的事,好几年了。即使当时没有被取走,之后也会瞥到垃圾筒里的糖纸。
“相亲了吗?”朱馨整理完脚之所及、手之所触的区域,停了下来,悠悠然的注视着前面的同事。
“没有,我相亲一般看心情。”
“那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了。”
“好极了,我有两张舞台剧的票,朋友没空,要不一起?”
她在对视中,狡黠而笑,点了点头,见有客户取过号朝这边而来,未再回应什么。
傍晚时分,网点外的区域零零散散摆上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油炸食物带来的爆香味在瑟瑟秋风中扑面而来。
刘江河读到了同事的心之所念,快速跑向对面的摊位,一通指手画脚后甚是开怀,向不远处的一个人招了招手。
当听到感应的声响后,一把拉开门,她先行俯身入座了。
三分之一的人生耗掉了,近几年,从拳头叫嚣解决问题到实在不行就出手,她被同事称之为复读机,因为喜欢重复别人说的话,像不在动脑子的样子,很享受独处,朝那个想泡她的男生慧心笑笑,腼腆中透着娇羞。
大学时候确定关系到现在的不伦不类,那些个与男友的甜甜蜜蜜早被稀释得七零八落,门不当户不对得太痛苦,这种痛苦比她小时候所承受得还混浊,以致于性格变得温温吞吞,适时摆弄姿态的心机,倒也有点顾知也的影子了。
同事拎着热气腾腾的肉串,麻溜地上了车。
缓缓转过身,她将遮住侧颜的几缕头发嵌入耳后,不动声色的梨涡浅浅显现,整个人散发出小家碧玉的气息。
觉得有两层的包裹,许是仍会弄脏同事的手,刘江河抽出纸巾,垫在下面,将小袋放在了朱馨手中。
一路上,没有什么交流,偶尔对视一眼。
他等她吃完想吃得,将剩余的一并解决掉,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离舞台剧开始的时间近在眼前,即使尽是行色匆匆的人流,她也吃得不急不燥。
对于没有期待的东西,有时注定带来惊喜,比如这部改编自日本知名推理作家的舞台剧,看得朱馨热泪盈眶,年轻演员们的付出,从台词到走位,从个别角色到整体呈现,无不让人记忆犹新,也有种心有灵犀的呼应与渴求,要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功,它是有多难呢?
跟随着大部队走出剧场,他们挨了几下,类似衣服的碰撞。
“刘江河。”
正在开着车的他,轻声答应了个嗯字。
“我不知道同事们怎样议论,目前,我有个男朋友,八年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家很有钱,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妈妈不待见我。”
朱馨坐在副驾驶上侃侃而谈,说到一些字眼时,也会比划起,八年了,对于很多人来说,足矣结婚生子,乃至说处得不顺意不合适的,分开之后又另寻他人的了。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不确定她是否在对自己暗示些什么,曾经感叹于有缘无分的相遇,好像听了这些话后也是苦尽甘来的命中注定。
“那种我不介意你是否是处女的话,别说了,我是个有始有终的女人。”
屏住吸吸后倒吸口气,她说这话怎么不觉得尴尬的呢?刘江河体会到无法言语的局促,可恶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好感竟然不降反增:“如果,他放弃了、呢。”
“放弃了?这?如果呢。”
如果?潜意识里没有这种如果,有的是她对成功不渴望了。
傻呵呵的同事,刘江河纵有千般不屑,一个切字、一记斜视也没有,全神贯注开着车,在其这里,她可不是复读机,有野心,对自己够狠。
朱馨朝同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