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住脖子的兔子

大三那年的寒假，马佳佳和杜柯特意回到距离他们就读过的高中不远的那条小吃街，正值新年假期，小吃街上挤满了谈恋爱的年轻人，记忆中烤鱿鱼和臭豆腐的摊位已经不见了，变成了突然流行起来的烤冷面和火山石烤肠，整条街都变得和其他城市里的小吃街差不多，相似的招牌，相似的食物，叫人提不起兴趣来，老板们看起来也不是以前熟悉的面孔，街仍是那条旧街，可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马佳佳站在街边，懒洋洋地偎着杜柯的胳膊，手里拿着一串晶莹的糖葫芦边吃边小声抱怨道：“有点遗憾哦？我本来还想在那个烤鱿鱼摊位前面拍一张合影呢。”

杜柯顶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却直愣愣的总说出不解风情的话：“烤鱿鱼？和谁合影？卖烤鱿鱼的老板吗？”

马佳佳早已对这种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习以为常：“不是，是和烤鱿鱼合影，又香又辣的烤鱿鱼。”

“为什么要和烤鱿鱼合影？”

马佳佳抡起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看你都忘了是不是？”

马佳佳的力气不算小，隔着薄薄的毛呢大衣和衬衣一拳几乎可以说是和直接落在皮肉上差不多，杜柯痛得摸了摸肩膀，无奈道：“我当然记得了，就是咱们俩逃课遇见那天，遇见你的时候你正在吃烤鱿鱼，我没说错吧？”

马佳佳扭头冲他撇了撇嘴：“错！你是主观故意的逃课，我是客观被动的没去上课，这是咱俩的本质差别！”

杜柯伸出胳膊把马佳佳揽在怀里：“好好好，我是主观故意，我是坏学生，你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这样说可以吧？”

马佳佳装作大度的样子：“哎，没办法，就去小吃街的牌坊那里拍一张吧。”

相册的第23页，马佳佳和杜柯穿着款式相似的长款牛角扣大衣，男孩是藏蓝色，女孩是浅卡其色，照片的构图也很巧妙，画面左侧是满满当当地插在棍子上像一棵小树那样艳丽夺目的糖葫芦，快门按下的时候，卖氢气球的阿姨刚好从后方路过，一簇时兴的动漫角色像云朵一样漂浮在二人的头顶上，复古的小吃街牌坊从缝隙里隐隐露出一道金边，画面中间，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的马佳佳挽着男孩的手臂，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被她举在手里，阳光正好，马佳佳的一张圆脸蛋饱满得像一颗粉苹果，杜柯的面容比起高中时更成熟了些，眼神中满是动人的光亮，两个人面对镜头笑得灿烂。

拿到相片时，杜柯笑着打趣马佳佳：“幸亏咱们吃的是糖葫芦，现在这张照片看起来就是糖葫芦味儿的，如果烤鱿鱼和臭豆腐还在，等咱们老了拿出来再看的时候，恐怕就是一股臭豆腐味儿了。”

马佳佳只是看着那张相片，想到杜柯所说的“老了以后”的四个字，心里充盈着的全是愉悦。

第一次逃学的马佳佳还有些懵懵的，一起补习的几位同学已经坐上公交车走了，她还站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踌躇着，学校的大门就在身后，自己到底是走还是留，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因为还没吃上晚饭，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于是她决定先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填饱肚子，这样一来，她离学校不会太远，一旦被发现还可以及时赶回来。

六点二十，学生们已经吃完晚饭陆陆续续地往学校走了，马佳佳和他们前进的方向完全相反。

学生们订校服外套的时候都会故意订大好几个码数，这样就可以在冬天的时候把校服外套穿在羽绒服外面，不同颜色的校服外套代表不同的年级，绿色是高一，蓝色是高二，黑色是高三，对家长和老师来说这也是区分学生的一个好办法。

好在，大部分迎面走来的学生都是穿绿色的校服高一学生，并没看见几个穿蓝色校服的高二同学，但她担心自己如果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还是很容易会被同学们发现，她只好心虚地溜着墙根往前走。

越往前走，高中生越少，一路上经过的摊位前都热闹极了，现磨的豆浆热气腾腾，肉夹馍摊位前刀剁案板的声音富有节奏感，蛋炒饭的老板颠锅的样子很有气势，这特殊的一次体验，既不用赶时间，口袋里也有充足的零花钱，她对于自己要吃什么感到难以抉择。

最后是热辣喧腾的烤鱿鱼吸引了她的视线，老板左手手持一大把淋满酱汁的肥硕鱿鱼，鱿鱼一接触到滚烫的铁板就发出诱人的炙烤声，右手用一块铁铲不断地将鱿鱼压平，使每一块鱿鱼都尽可能地被高温洗礼，鱿鱼散发出焦香的诱人味道，出炉时，老板会抓起一把白芝麻洒在烤鱿鱼的表面上，鲜红的酱汁淋漓不尽，和洁白的熟芝麻相映成趣，马佳佳不自觉地就靠了过去。

“美女来点烤鱿鱼吧！两块钱一串！五块钱三串！十块钱七串！”老板见她靠近，热情的开始招揽生意。

马佳佳犹豫不决，三串好像不够，可七串又太多，吃不完又是浪费，于是挪到摊位一边开始吸着热豆浆盘算起到底该买几串合适。

眼看着豆浆就快见底，吸管发出空洞洞的呼噜声，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