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归来
在铿锵不绝的鼓声结束后,高大的市门缓缓开启,西市逐渐热闹了起来。
酒肆外面挂着的小旗子迎风招展,食店里的博士忙着为店里的客官端酒上菜。帛市今日不知为何开得很迟,门外站了不少等着买绢帛的娘子。
不远处,满脸尘灰的白发老翁,坐在牛车上,用粗糙的手指拿起一块漆黑的木炭,向客人展示着。
对面的中年渔夫弯着腰,把鱼篓里的活鱼活虾倒入盛有清水的木盆中,溅起点点水花,随即向往来的行人大声吆喝着。
八九岁的小郎君打扮得粉雕玉琢,在胡饼小摊前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胡饼,热气腾腾,香气诱人,他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却被烫得龇牙咧嘴。
牵着骆驼的波斯人挤在人群里,睁着碧绿色的眼眸,好奇地东张西望。
各个街道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谢嘉宁的糖肆位于西市的西边,附近大多是食店酒肆和肉行米行。她的铺子不大,生意倒是蛮不错,每日的石蜜都供不应求。
今日开市不过两个时辰,早晨运来的石蜜便卖了个精光。第二批石蜜还没送来,谢嘉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等待,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原书的剧情。
云思诩出身糖画世家,是国内知名的糖画传承人,那天晚上熬夜在工作室里研究祖父留下的糖画手札,直到凌晨三点才昏昏沉沉睡去。
谁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真假千金文中,还是下场凄惨的真千金女配谢嘉宁,原书女主则是假千金姜玉姝。
十六年前,庆城动乱,姜氏夫妇出逃避难。当时姜夫人早已身怀六甲,连日的奔波,导致她在山里的寺庙里提前发动了。
而更巧的是,此时房间内有一妇人也即将临盆。两家的下人在手忙脚乱之中,竟然将两个女婴抱错了。
庆城安定后,姜玉姝被姜氏夫妻带回府里,锦衣玉食地娇宠着,而谢嘉宁则被农户夫妇带到乡下养大。
十六岁那年的上巳节,谢嘉宁去曲江池踏青,和姜氏母女撞了个正着。她的长相肖似其生母姜夫人。
姜家郎君看到后疑心不已,遂命家中奴仆暗中调查,最终查出了当年真相。
姜家是庆城有名的富户,而谢家不过是个乡野人家。姜氏夫妻做主将谢嘉宁带回姜府,谢母心中虽不愿意,却也畏惧姜家权势,只得同意。
谢嘉宁自幼在乡野长大,礼仪规矩、谈吐学识、心机手腕,哪里比得过在富贵乡、名利场里养了数年的姜玉姝呢。
在她明里暗里的打压挑拨下,姜氏夫妻逐渐厌恶和他们感情不深谢嘉宁。
府里的下人也惯会见风使舵,跟着作践起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娘子来。
为了把谢嘉宁赶出姜府,姜玉姝设下了一出毒计。
在姜夫人办寿辰当天,在谢嘉宁的茶水中下了迷情药,收买了一个乞丐去玷污她的名节。
当谢嘉宁在西厢房里发现了那个猥琐陌生的乞丐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两人衣衫不整之态,被姜玉姝引来的女客们撞了个正着。
寿宴当天,姜府贵宾云集,庆城里的权贵富户来了不少。此事一出,姜府在上流圈里彻底沦为笑料,丢尽了颜面。
姜氏夫妻本就是极好脸面之人,为了挽回颜面,假意宣称谢嘉宁与那乞丐两情相悦,早已定亲。
就这样,谢嘉宁被逼嫁给了那个玷污自己名节的卑鄙小人。那乞丐在姜玉姝的授意下,日日折磨谢嘉宁,对她非即骂,甚至连着好几日连饭也不给吃。
谢嘉宁几次出逃去姜府求救,都被姜玉姝派的人给拦在了外面,最后被那乞丐抓了回去。
姜氏夫妻不愿再见这个丢人显眼的女儿,所以从不过问谢嘉宁的情况。
在孤立无援、求救无门的情况下,谢嘉宁苦熬多日,却还是无力回天,在冬日的雪夜里,满怀怨恨地死去。
得知谢嘉宁去世的消息,姜氏夫妻竟然连半分眼泪都没有,冷漠得让人难以置信。
反倒是谢母,屡次去姜府讨要说法,却都被赶了出来。
她恨极了自己当时的懦弱,让养了多年的宝贝女儿入了姜家那个狼窝。终日伤心后悔,最后哭瞎了双眼。
谢嘉宁死后不久,姜玉姝继承了姜家的全部产业,成了庆城数一数二的富商,甚至嫁给了首屈一指的高门权贵。
无辜之人命丧黄泉,罪魁祸首却好好地活在这个人世,何其不公!
当初看这本书时,云思诩便为谢嘉宁的结局深感惋惜。
那般孝顺坚强的一个小娘子,却得不到上天的半分怜惜和眷顾。
亲生父母的漠视、姜玉姝的狠毒设计、乞丐的虐待残害,将她一步一步推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她在如花般的美好年纪,早早凋零枯败,零落成泥,香消玉殒。
云思诩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才十四岁,还未被姜家找回,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