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劫(七)
莞清找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扪心自问也不懂大晚上来这,找长了翅膀飞走的手札,是为了什么。
“我还以为女侠只是偶尔帮人降妖,没想到人丢了也要来烦女侠。不过,跟了一路,我似乎…….真不知道侠女东行目的在何。你知道吗?”莞清问重明。
重明忙不迭道:“帮顾家肯定自然是金子多。至于东行,她不愿讲定是有她的理由。反正我相信唐姑娘,跟着便是。别说了,快些将手札找出来。我本以为顾若明好武便是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成想挺有情调,东边一颗竹,西边一盆兰。还收纳了许多金银首饰。难道……他私底下爱穿女装?”
“你蠢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痴心汉呢。这些肯定是他妻子的,至于这个拨浪鼓,想必是顾笙孩提时的旧物。”
莞清将拨浪鼓高高举起,拨动两下,咕咚咕咚,仿佛夜的脉搏。
“玩笑话,我怎会比你懂得少。”重明笨拙小心地抱起一个檀木盒子,“此木盒好生精致,顾若明一定十分宠爱妻女。”
莞清将拨浪鼓放回原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继续钻进一大摞杂物中。
“我……我不该猛地站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塞得满满的柜子虽井然有序,但一眼看去,不花个一晚上是翻找不完的。
一边的重明,发现檀木盒子打不开。且这盒子在旮旮角角里找到的,还用几卷书遮挡。欲盖弥彰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刚想召唤所有人过来时,他的耳朵动了动,不远处的声音往里钻。
老人睡语呢喃,男人扯着巨响的呼噜,女人安静躺着睡,孩童踹被子……声声入耳。
但除了这些,有一声格外异样、十分熟悉的声音——
秋芝的叫唤,在一男子的威胁声中格外清晰。
“秋芝!秋芝被流氓缠上了!”重明心急道。
屋内很快传来一声巨响,转眼,夏参就跑至重明面前:“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在客栈吗!她现在在哪!”
重明眉头紧锁,难得正经道:“我带你去,快!这个流氓还没动手!”
过了宵禁,还在路上徘徊。若不见巡逻打更的,性命堪忧。金州治安尚可,但钻空子的方法多了去了。
夏参愤怒中向前跃,高马尾瞬时缩短至犬毛。带他落地,已是痁犬模样。
两人匆匆隐没在夜色中。
莞清也着急,但重明说此事人多了不方便。闹出动静来,秋芝创宵禁也要受罚。
至于堂溪毓,比耄耋老人走路还慌乱,一脚迈出,第二脚便没了着落。
第三回。
第三回,她摔至苏绎怀中。
—
五更钟,堂溪毓睁眼,干净小屋内,墙壁被烛光照得昏黄。不难看出屋外如墨池,很是静谧。
她仿佛如获新生,好像脑子重新按回来了。仅仅嗓子发干,昏迷前的难受眩晕感均消失。
而苏绎正端水盆回来,里面是新换的凉水。走路极轻,怕惊搅了她的梦。
堂溪毓不知道为什么,连忙闭眼,装作睡得很沉。
接着,她听见水声哗哗,渐渐熄灭,剩了几滴如雨打萍。然后一股冰冰凉凉,替换了脑门的帕子。
继而又是一阵水声。苏绎不厌其烦地洗帕子,拧帕子。
虽然不怕冷了,但这股凉意她承受不住,眉毛皱了一下。
也不知道苏绎一直在看她,还是凑巧。额头还没抚平,他就将帕子挪走,手背轻轻搭在她额上。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个玉娃娃,被碰一下就会碎似的。瞧他小心的样子。
“还是有些发热。”苏绎轻声,或许是说给瘦下来的月亮。
堂溪毓忽然好奇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星不寐,夜失语。她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嘭——”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开酒坛子的声响,因为她闻到了酒味。
水声紧跟其。
苏绎用帕子沾酒,而后擦拭她的手心,脚心。
先前睡着了还好,清醒时……果真,苏绎温热的手刚握住她脚,她就发出咯咯笑。
苏绎的手一顿,脸蓦地红彻底。
“你醒了……还难受吗?我发现你发热,才用酒降温,并非故意冒犯。”悄无声息间,苏绎手上的帕子不见,他声音紧张着问。
堂溪毓还是不想理他,但又由衷感恩,几番激烈斗争后,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绎听见后,蓦地疏了口气。至少会答应他了。
“秋芝现在在哪?”既已不装睡,便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心里惦记着你们,害怕你们出什么意外,于是一个人偷摸赶来。她觉得有宵禁,便无坏人……”
堂溪毓听得头疼,心急如焚,说到最后嗓子疼痛难忍:“回去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