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不可躲

反侧的熊夫人脑海里一直闪过陶醉的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般，透着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清的情绪。

入睡后梦见自己在一片漆黑的竹林里，她不停跑着想离开竹林，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身后不时闪过人影，回头看见的只有风吹动竹子的影子，刚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朝自己飘来……

“啊——”

陶醉在院子里听到熊雄房里传出来的尖叫声，露出满意的微笑，取下腰间纸扇一展，左手背着身后右手轻轻摇着纸扇转身走出熊府。

实在没事做，睡也睡不了那么多的柳芊芊趁安婆婆早早已经入睡，偷偷在院子里练习上次癫道人教安幼舆的法术。可篮子里的红豆都要撒完了，法术也没成功一次。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最后的一小撮红豆，她心道这次一定要成功，默念咒语，把红豆撒出去，结果全都变成了癞蛤蟆。

从小就害怕蛙类的柳芊芊一声尖叫声划破天际，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在巷子里一通乱跑后，柳芊芊停下，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又望，没发现癞蛤蟆的影子才放下心来。站直身子见自己既然已经跑到巷子口，再出去就是大街，干脆上街吃碗馄饨再回去睡觉，刚好身上还有几文钱应该够买一碗的。

没想到吃完后，只摸出两文钱，柳芊芊尴尬一笑后全身上下又摸了两遍还是什么都没有，肯定是刚才跑太快掉了。

本来就没多少钱还丢钱，真是败家。

在老板准备把自己送官之前，柳芊芊讨好地笑道：“老板，你这生意那么好，应该缺个洗碗的吧……”

“老板，钱我帮这位姑娘给。”一只手越过柳芊芊的身前，把几文钱放在老板面前的灶台上。

“谢谢公子。”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柳芊芊万分感谢地回头一看，见是陶醉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陶醉彬彬有礼微笑道：“柳儿姑娘，好久不见。”

“陶公子好久不见，陶公子再见！”柳儿转身就走。

陶醉把纸扇一合，快步追上去，“柳儿姑娘，你为何躲着在下？”

“没有啊，陶公子误会了，那么晚了，我该回去收衣服了。”脚步越走越快。

“柳儿姑娘！”陶醉挡在柳芊芊面前，“是不是在下做了什么得罪到姑娘？”

上次好不容易找到她，结果自己却昏过去，醒来时已经在钟小姐家，中间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根本不记得，在林子匆匆一遇来不及说什么她又先行离开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

陶醉低头凝视着柳芊芊，微蹙着眉头，神情有点不知所措，似乎自己真的做了什么。

让一个容颜如画的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而这个男子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柳芊芊实在不忍，轻轻叹了口气，对他浅浅一笑，摇头道：“陶公子真的想多了，你并没有做什么得罪到我的事。”话音刚落，她明显看到陶醉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之前的事，我还没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如果柳儿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饭。”

柳芊芊低头笑出声，“陶公子是忘了刚刚才帮我付过馄饨的钱吗？”

陶醉心道自己真是糊涂了，嘴上忙道：“那明天……”

柳芊芊打断陶醉的话，“今晚月色挺美，陶公子陪我走走吧！”就当今晚是给自己的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明天就不能再放纵自己的心了。

两人在街上并肩慢慢走着，明明不算熟，一句话不说却觉得内心异常平静。

月色倾泻在他们的身上，柳芊芊扭头，视线缓缓从陶醉的身上移到脸上，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黑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清晰干净的侧面轮廓让她不想移开目光。

感受到身旁炽热的目光，陶醉扭头道：“柳儿姑娘？”

柳芊芊回过神，莞尔一笑，道：“不知不觉也走了那么久。”

眼前女子眉眼弯弯，双眸清透无暇，如最上等的琉璃，他心头怦然一动。

陶醉忍不住抬手，伸到柳芊芊面前又停住。

之前几次见到柳芊芊全身上下脏兮兮，蓬头垢面，今晚见她虽然衣物依旧破烂，起码干净了不少，只是脸上的肤色黑黄黑黄的，便以为她洗干净后的脸天生如此，可一路走来，额上渗出的薄汗却带着颜色，肤色也开始不均匀，对比着她白皙的双手简直天差地别。

“怎么了？”柳芊芊抬手擦了一下汗。

这天气穿那么多是有点热，一看手背，都是褐色的水迹，师傅的药膏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癫道人离开的时候在给柳芊芊的信封里装了一小盒药膏，叮嘱她每天要涂在脸上，说是涂了对身体好。

柳芊芊不明白自己的伤是在身上为什么要把药膏涂脸上，但也没多想，师傅总不会害她，就乖乖涂了厚厚一层，没想到还会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