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段承玉不在乎输赢，他只在乎是否能争取到那一点微小的可能。】

对段承玉来说，他永远记得的是那个深秋清晨，一袭白衣，一笑倾城；而对辛婉玲来说，她永远记得的则是那个初秋傍晚，同样一袭白衣，却一语惊心。

9月15日傍晚，班上其他同学都陆续离开了教室，开心地放学回家。唯有辛婉玲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她手里捏着一张卡片，原本硬质的卡片，其中一角因为多次触摸已变得绵软。

直到打扫卫生的同学也已经将教室清扫完毕，看到辛婉玲仍旧呆坐着，苏筠忍不住上前询问：“婉玲，你还不走吗？”

“啊？”辛婉玲回过神来，她尴尬无措，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随口道，“那个……我还有点事，等一会儿再走。你们打扫好了是吗？拜拜，放学路上小心。”

苏筠心里觉得奇怪，但识趣地不再多问，叮嘱道：“好的，你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辛婉玲点了点头。于是，最后两个同学也走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寂静无声，就连本来热闹的校园，也在放学后变得格外安静。夕阳的余晖洒进教室，温暖的光辉笼罩在辛婉玲的脸上，迷茫、无措、犹豫，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纠结。

终于，辛婉玲鼓起勇气，她捏着卡片走到外面，从走廊处看向操场方向。操场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不知他（她）会是哪一个？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晚上放学后，我在操场等你。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来。”一笔一划的字，显示出写卡片人的认真。

今天早上，辛婉玲刚进入教室到自己座位上，准备把书包放进桌肚里的时候，就见到了这张卡片。卡片上没有说明给谁，也没有留下姓名，她甚至以为是谁放错了，或者是一个恶作剧。

同桌任薇薇见了，问她手上拿着什么，辛婉玲只得迅速把卡片塞进书包里，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她为什么要心虚？凭着那清秀的笔迹，明明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确认……可辛婉玲心中莫名有种直觉，这卡片来得有些不同。

于是这一天，辛婉玲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卡片的事，表面上依旧平静，像往常一样很认真地上课，但心里却疑惑极了，甚至看着班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了点探究。

究竟是谁？想要跟自己说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在教室里说，而非要等晚上放学后去操场呢……

带着许多的疑问，辛婉玲终究还是背起书包，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偌大的操场上，有那么一两对小情侣，他们似乎在抓紧这一天中难得无人打扰的时刻，偷偷地享受甜蜜。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跑步，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茫然地走到操场一角，再等2分钟，如果还没有人来的话，她就立刻回家，辛婉玲这么想着。

就在此刻，在辛婉玲低着头所能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帆布板鞋，干净得甚至连鞋边都没有一丝尘土。

辛婉玲的心急速狂跳起来！到了这一刻，她竟犹豫着不敢立刻抬头。

白衣少年就那么定定地站在辛婉玲的面前，他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看起来像是一幅出自名家手笔的油画，安静而美好，不惹一丝尘埃。只有不断摩挲着衣角的手，能够看出少年的紧张与不安。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段承玉轻声开口。

的确，段承玉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昨晚他坐在台灯前，一遍又一遍思索着在卡片上写些什么，写完一张扔一张。既怕太过直白会吓到她，从此让她更加远离他；又怕写的太过隐晦，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多番斟酌之下，他写下了那么一段话，故意写的不清不楚，是抱着她也许会因为好奇而来见他一面的想法。

后来段承玉便一夜未眠，想着她看到卡片时会有的反应，想着见了面该跟她说些什么能显得不那么唐突，想着如何让她明白他的心意，想着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接受他，想了很多很多……

可即使我们提前设想了一百种情形，现实却往往是那第一百一零种我们未曾预见的状况。

今天段承玉很早就来到了学校，早到学校甚至还没有开门。趁着班级里尚没有人的时机，他把卡片放在了辛婉玲的桌子里面。

然而，他放了却又拿出来，拿出来又放进去，如此反复好几次。直到看见有同学走了进来，他才快速放好卡片，坐到自己位置上，伏在桌面上假装休息。

之后，辛婉玲来了，她拿到卡片时的惊讶、好奇、犹豫，都看在了他的眼里。

晚上，段承玉在操场上等了很久，直到如潮的放学人群变得零星，直到零星的人也不再从教学楼里走出，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是不是不会来了？

段承玉觉得自己太过愚蠢懦弱，为什么不直接说，而非要留那么一张卡片，非要等到放学之后。

但还好，她来了，至少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