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

第二天一早。

白凡先是去了一趟竹屋，在那里没有发现付休棠的身影。

他莫不是还待在原地？想起少年失魂的模样，她有些放心不下，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习武以后救下的第一个人。

当机立断，就找了过去。

如她预想的那样，付休棠果然还跪在他双亲的坟前。

人还在，这令白凡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少年不是很想活的感觉。

白凡缓走到付休棠身边，无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她透过手掌感受到对方青绿的衫衣带了些潮意，想来是竹林晨露湿寒沾衣。

看到她，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了无生机。

看模样，是守了整整一夜！

白凡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走到对方身侧，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喂，你爹娘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替付休棠掩埋他双亲的时候，白凡无意中看到过他们的伤口。手掌上有非常明显的刀口，二老看到劫匪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截住歹徒，明显是为了让自己儿子有机会逃跑，可见他们有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但付休棠此刻却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在荒山野地守了一夜不说，还滴水未沾。

“你听不到我说话吗？”白凡挪过身子挡到他面前，有故意激怒他的嫌疑。

这一下，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咬紧牙关，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不用你管！”声音沙哑。

还会生气，好好好！

“就算不考虑自己，你也要为你爹娘而努力活着啊。我想，这也是他们想看到的。”白凡想了半天，影视剧里所有安慰人的话她都过了一遍，最后只捡得了这么一句。

付休棠双亲都去世了，唯一能让他继续生存下去的信念，似乎只有带着自己爹娘的期许。

“要不是因为我，阿爹阿娘也不会死……”他情绪低落。

付休棠终于愿意开口了。

“怎么会？你不要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遇上土匪是谁也没办法预料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路过，这一家三口可能都遭了害。活着的人不该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深陷自责。

“他们是因为带我出门治病，若是没有我……都怪我……”他双目通红，因为情绪激动，额头上流下细密汗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还活着！”想到着，付休棠近乎气恼的吼出这两句话。是问白凡，但更像是在质问他自己。

在他看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病。自己才是导致爹娘被土匪杀害的罪魁祸首。要是一开始爹娘没有生下自己，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阿爹阿娘，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想起爹娘拼命护住自己的样子，付休棠呼吸困难，他双手撑地，“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护住我！为什么？”

“因为他们爱你啊！”白凡望进他眼底，“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带着你阿爹阿娘的期许，好好活下去。”

女孩迎着光，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投胎前，白凡也有亲人朋友。她会经常想，自己离世后他们过得怎样，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

可是回不去的。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向前走，所有人都只能够向前走，没有回头路。

活下去，自己真的还能活下去吗？如果可以，那么自己一定要杀了那群劫匪为阿爹阿娘报仇！

付休棠胸腔中燃起熊熊烈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跟一个火炉似的，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倒地的时候，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唯能看见白凡错愕惊慌地神色。

“——付休棠！”

——

“顾郎中，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简陋的房间内，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人诊脉。

这位顾郎中是四顾村唯一的一位大夫，名叫顾川，平时他都在县里坐堂跟着师父行医。今日回村采药，让白凡在回家找人的途中给赶上了，付休棠人也是这位顾郎中背回来的。白凡一个6岁的小孩可拖不动一个一米三四的少年，虽然对方看上去十分的清瘦。

古代医术有限，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都会随时要了人的性命，耽误不得。

“感染了风寒却又急火攻心，不太好！”顾川摇摇头，这个情况不容乐观，“我开个方子，你们快去抓药，将热病降下来。”

霜儿连连点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还不时用湿巾给对方额头降温。

顾川前脚写完方子，顾行稹后脚就出了门。

白凡站在霜儿身侧，想起付休棠先前说过他活不久的话，好奇的走到顾川身边问道：“小顾哥，他除了感染热病，可还有其他症状？”

“其它症状？”顾川着手收医药箱的手悬在半空，他看向白凡笑着反问道，“小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