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
良瀚文的书房灯还亮着,这会听到脚步声,猜是儿子回来了,便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相片,合上了厚重的牛皮书。
既然儿媳在,他也就不方便出去确认。
岚惠一人躺在床上,合着双眼,却并未睡着:快12点了,良瀚文仍待在书房,不知道一个人在干些什么。
这会听到楼梯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岚惠的心中稍稍安宁了些许。
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这几天,都怪怪的,有些反常。
丈夫良瀚文的事,岚惠私下已经让人着手调查,有了些眉目;只不过连着好几天,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只好一直憋屈地强忍着,等着老头子有一天主动坦白。
至于儿子良辰的心事,岚惠一下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直觉告诉她,两个孩子之间,有事。
这么多年,她的儿子对昕语总让人觉得太过冷淡,没有正常夫妻之间的那种亲昵。
虽然期间儿子回国次数极少,但这对小夫妻之间从来都没有那种小别胜新婚的热情。
岚惠对此一直无法理解。
岚惠也做过数次的猜测:当年昕语是奉子成婚,或许浩泽只是一个意外。
或许是儿子一时糊涂犯了错,从小的家庭教育又让他不得不面对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才娶了昕语。
如若良辰真心实意地喜欢昕语,他就不该是这样的表达和互动。
她的儿子从小就是热情洋溢的主。
所谓内向的部分,倒也不见得太多。
喜怒哀乐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表达出来,极少掖着、瞒着、忍着、藏着。
不知不觉间,岚惠想起了十年前那场斗殴,心里一下子揪起了一大片。
她并未去现场,得到消息时儿子已经被警察送往医院。
岚惠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那帮混蛋是如何对她的宝贝儿子痛下毒手,只知道那一天连同那一年是她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庆幸的是良辰最终还是坚强地重新站了起来,虽然无法如愿打职业篮球,但至少身体并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对于她这个做娘的来说,儿子能恢复健康是最重要的事,心中对老天充满了感激,觉得冥冥之中肯定有菩萨在保佑。
之后,康复的儿子回了家。
再之后,就突然提出要娶昕语。
再之后,孙子浩泽就出生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良辰的性格似乎有了些转变。
岚惠缓缓睁开了眼,两行泪倏地滑过太阳穴,无声滴落到两侧枕边:儿子外向莽撞的性子的的确确在那时变了。
要说那样的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岚惠一直判不准,到现在都没个定论。
对于一个男孩来说,随着年纪增长,变得稳重内敛,并非坏事,更何况之后浩泽都出生了。再者,儿子一个人在外面开公司,这些年,个人能力肯定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这些都离不开成熟稳定的性格特质。
只是,话虽如此,岚惠还是觉得她的儿子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
他身上那种极具感染力的洒脱与豁达,在二十岁那年,似乎一下子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这之后十年,一人在国外,即便回来也从不报忧,亦极少和她谈论心事。
岚惠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起身坐了起来,而后下了床,她决定去楼下看看,看看儿子有没有吃自己给他准备的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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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昕语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发愣。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就像一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小丑,脸上永远笑着,心里永远哭着。
她从未看过自己这样的笑容,是否吓人。
她只知道,在良辰心里,她的笑不值一提。
“昕语?”岚惠已经走到楼梯转弯处,发现灯亮着,儿媳毫无反应地一个人杵着,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妈……”虞昕语愣愣地抬头去看,发现是婆婆,失神的脸上立马浮现了笑意,“您还没睡啊?”
“噢,我听到声音,猜是良辰回来了,就下来看看。”说话间,岚惠已经离开了楼梯口,朝客厅走来,“怎么样?那小子有喝粥么?”
“噢——他刚上楼,急着去洗澡——我就是下来给他盛粥的,拿到楼上去吃。”
虞昕语说得很自然,岚惠信了:“这样啊,也好。要我帮忙么?”
岚惠以为儿媳刚刚发呆是因为在思考怎么拿粥,便好心提出搭把手。
“不了,妈,不早了,您赶紧回屋休息吧。我马上盛好,就上楼拿给良辰去。”
“好的。那我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岚惠对儿媳一笑,转身打算上楼,又想到些什么,停了下来,“孩子,如果这边住不惯,就一家三口搬去良辰那别墅住,宽敞,也自由点,有空时带浩泽回来和爸妈一起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