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瘦了?
许多倍,除了同样修砌着十二阶石台外,还有两个大木框架。框架中一层层叠放着白银与黄金,一边是银晃晃,另一边是黄灿灿,哪怕室内光线昏暗,石阶与木架上的万两银钱也能发出金银散出的炫目光泽。
如果不是命好,投胎做了韩百万的女儿,我定是无法在误入了钱堆后仍可以这般镇定自若。
金钱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换来人穷其一生追求的种种。金钱是个坏东西,亦让人抛弃已经拥有的种种不择手段的追求它。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宽广的土地,比沃土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浩瀚的,是星空,比星空还要无边的,是人心。
不贪不妒,不沾不染,断除一切邪知邪念是非颠倒的迷惑与妄想,一生行走当坦荡荡。
想到此我安心地转了个身,脚下却踢到一只装满银锭的钱箱,因堆的太满,架不住这脚一震,便叮叮当当地往下落了银锭。
不妙!银锭落地回声清脆,要是引来了旁人,我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立马将掉落的银锭小心摆放好,岂料银子尚且还握在手中,就被抓了个现形。
眼前这人估计将我当成心怀鬼胎的窃贼,以极快之势抓住我的手,我惊地叫到:“做什么!我不是……”同时挣扎着脱开他,却在推搡间换了个方向,看清楚这位与我狭路相逢的“密室侠客”。
“你!……你怎么……瘦了?”我不停地眨着眼睛打量着他整张消瘦的面孔,倏忽间,竟将本来要怪罪的话吞下了肚,完全是换了一种语调,关怀着懦弱地问道。
跟前这人牢牢一怔,怔过后打探地问:“你……心疼?”
我被他问得晕乎,心道真是作死,巍峨峰那次的心结还没完全化解,又因早上的胭脂水粉怄着一肚子气,怎么会脱口而出一句关怀的“瘦了”?
一定是刚刚受不住大哥大嫂的浓情蜜意才在此时显得有点,不争气。
清醒了神识后我一把推开他,然而他却没怎么动,依旧楞楞地以胸口抵住我的去路。
里室出口本来修的就小,脚下又挡着几大箱白银,我不得已只能一低身子,见缝插针地从他腰间的空档穿了出去。
因担心撼动不了他,我往外挤的那股劲用的大了些,不想冲出去没多远,却被另一股更大的力量拦腰抱起,还没喊出
卡在喉头的那一声“啊”,就被甩到了乘着万两黄金的红木架前。
失算啊失算,大师兄虽然看着消瘦了些,力气却是一点不减。
虽是脚已落地,但我一只手仍被他抓的牢牢的,在几次试着扭动手腕后,我发现根本挣脱不开,的确是被他控制了。
我争不过他,只委屈喃喃着:“好疼。”
大师兄立马松开手,心切问道:“抓疼你了?我看看。”
说着上来查看我的腕子。
我低着头眼珠转不停,越想越气不过,在他刚触到我手背时,就要朝他身上狠狠一锤。可手劲刚起,半空中却被他截了去,落在胸口时,力道已经减了大半,反而显得娇嗔。
我心念韩筱啊韩筱,别人家姑娘生气乃是实实在在的怒气,怎么你生气倒是显得在撒娇?二十几年的出息白白长了!
为表明我并非与他嬉戏,更为了叫他端正态度,保证以后绝不在做出他欲达目的却置我于不顾的荒谬举动,我义正言辞地对他说:“你不要以为让伯之做了说客,把你的罪行全部担了,就能把先前的恶劣行迹撇的一干二净。我也不是好哄骗的人,你要晓得,将一己私利凌驾于他人尊严之上是极其龌蹉的行径!”
他目光烁烁,极诚恳地柔柔说道:“你说的对,我那时急昏了头,自以为是顾全大局,实际愚蠢至极,荒唐的举动不仅伤害了你,还让我们之间生了嫌隙。我保证今后决不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本以为他会为自己狡辩几句,所以预留下一番话等他辩完后再补上。可他一张嘴就说得真挚,我要是还按先前想的说,就显得我得理不饶人。
空气都僵持着。
他忽然动了动,把头低得更低,更贴近我的脸,小声问:“我写给你的信,你都仔细看过了?”
我答:“看过了。”
他不死心地追问:“看明白了?”
我又答:“看明白了。”
他便是一副沉不住气的口吻,带上责怪的语气,异常不解地说:“既然都看过,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就只有四个字的回复?”
他今天的表现不太稳定,忽晴忽阴,晴时我心情尚可,对他尚存一颗教诲之心,阴下来却叫我气运丹田,再由丹田升至胸口,正欲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