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程煜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了花无颜。
这时候,除了老丞相父子俩觉得牙有点疼,认为这个举动只会证明二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跟花无颜本人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花无颜只有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惊呼了一声,接下来就一直把脸埋在程煜的胸膛前,如果一个人的脸真能红到发烫,那么她应该算是烧开水的级别了。
程煜把花无颜抱回了她的家,熟门熟路穿过到后院,然后把人放在了床上。
几天没人住,没想到屋子里还挺干净。
这是花无颜隔了几天再次看到自己家里摆设时的第一反应。
“烧热水是来不及了,先把你脸上的污渍擦擦,回头再洗个澡,好好休息。”程煜自顾自的打来了干净的水,然后把浸湿的毛巾伸向了花无颜。
花无颜本来是想自己来的,但她的手神在半空中半天,程煜仍旧进行着自己的动作。花无颜尴尬了一阵,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想拒绝他的动作,但又不想白伸出手,只好一把将程煜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程煜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身体往后仰了仰。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
花无颜总感觉,自己跟这个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恍如隔世一般,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响起了那次他们的对话,然后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委屈,竟是有些赌气的说道:“不是说,立场不同,坚守的信念不一样,与其徒劳做说服对方的行为,不如永远不见的吗?”
程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就好像跟没事人似的,表情平淡地说道:“我后悔了。”
这回换花无颜愣住了。
眼见眼前人的脸被自己擦拭得干干净净,程煜起身把毛巾浸在了脸盆里。他站在原地,看着脸盆里的水,幽幽地说道:“你我立场不同,是因为我们出生的环境不同,坚守的信念不一样,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方式不一样,我喜欢的你,是你这个人所展示出来的所有,我并没有在意过你是哪一方的人,做着什么样的事情,甚至是怎么看待我的...”
花无颜也许是在跟程煜赌气,但是程煜这番难得一长串的话,倒像是在表露心声:“我是个杀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杀了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在这近二十年的生活里,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只凭命令行事,遇到你之前,我没觉得挽救一个无辜的人,或是放过能够让天下安生太平的人,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直到遇见了你。”
当他知道花无颜被关押进大牢,还都是因为他的时候,他保持了十多年的冷漠心理防线在那一刻经历了崩塌。为了去救她,他跟铁爪打了一架,然后还被告知“对方就是一个弹曲卖唱的女人,混迹风月场所,谁知道到底干不干净”时,他差点没把铁爪的整条胳膊给卸下来。
等他冷静下来,决定要靠洗去嫌疑这条路来救人时,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是弹琴卖唱的,我是接活杀人的,都是半斤八两谁还能嫌弃谁?”更别说他完全相信,即便花无颜落入此地,她也绝对是一个自爱的姑娘。
在花无颜每日都沉浸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其实程煜也想了很多。他们两个之前,没有匹不匹配,也不算存在什么父母之命不同意,只要他们两个想在一起,唯一要跨过的最大难关就是,怎么从心底去接受那个从信仰上‘和自己不太一样’的人。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花无颜其实不是要说这句话的。在他和她的这段关系里,实际上难以接受最需要纠结的人是她。
一直在心里喜欢人,其实也喜欢着自己,她是欢喜的,但她能为那些死去的无辜人心安吗?她又能为了让自己心安,去劝程煜不要当杀手,然后跟自己普普通通的在一起度过一生吗?
她现在,很怕自己的一句话伤害到他。
程煜也不知道花无颜担心了那么多,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手。这是第一次以自主的意识触碰到她,他就像对待一件珍品一样,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轻叹道:“杀手的心脏,是他们唯一最珍贵的地方,这颗心里除了至亲,从来就没装过什么,但是现在,这里有了你。”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程煜就感觉怀里涌进了一丝柔软。他愣了一瞬,悬在空着的手指还在轻颤,等他终于抱上了怀中人时,时间仿佛过去了好几年。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有些决定会伤害到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歌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那些,我接受不了,可我的心里也放不下你...我试过好几次了,在坚守的信念和你之间,我发现哪一个都放不下...”
自打花无颜成了孤身一人,她就很少将悲伤的一面展现于人前,为了程煜,她自己都没数过哭了多少次,这一次面对心上人表白心声,基本上到了后半段已经是哭腔了。
她把程煜抱得很紧,就像找到了强大的依靠,这样的情景也让程煜不在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