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念已增

君后的凤栖殿中，一张不大的圆桌上，晏主坐在主位，埋头苦吃。

旁边的东方策面上挂着笑，慢条斯理给她夹菜。陆川、元殷、优昙，面面相觑。

晏主抽了个空抬头，招呼着：“你们吃啊？”

她从北宸殿脱身时，陆川在殿外跪着感谢圣恩，东方策的人来叫她用晚膳，正好陆川也没吃完饭，便顺便把几个妃子都叫凤栖殿来吃饭了。

陆川动了动筷，刨着碗里的米饭。

元殷面上的笑有些僵，坐的比优昙还局促。

“这么了梅君？你以前嘴皮子不是很利索吗？”晏主瞥了一眼元殷，觉得肚里八分饱了。

东方策将小糕点推到她面前，她也就顺手拿了一块吃起来。

元殷一眼就看到东方策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就傻愣愣盯着身侧人的侧脸，他没眼看得别过脸，讪笑对上晏主带刀的眼神。

“哈哈哈……陛下许久不见，臣是有些近乡情怯了……”

“是嘛……朕可是对你思念得不得了呢。”晏主咬字发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陆川与优昙忽地同步抬起头，看向元殷。东方策倒是只是手上动作一顿，依然温和得看着晏主。

“陛下天恩，臣惶恐。”元殷试图打开折扇，发现折扇已经放到另一边了，只能尴尬得晃了晃手。

东方策放下了筷子，默然片刻，欲言又止。晏主注意到他的神色，咽下糕点，询问道：“君后可是没胃口？”

“……其实，陛下离开这一个多月，后宫的诸多事宜臣亦接手个大概了。”他垂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在膝盖上，“元太傅亦来与臣交流过许多次，关于……皇嗣一事。”

晏主伸手拿糕点的动作一顿，笑意一收，饭桌上陷入了沉默。

饶是陆川，也抬起了头。

四个男子的目光皆落到了晏主身上，她面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殿外遥遥迎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官晏主是知道的，她的凤仪女官，亦是内廷现在的掌事，姚英。

晏主一阵不好的预感。

“恭迎陛下回宫，陛下可要翻牌子？”

晏主张口，无声微笑。

元殷看热闹不嫌事大般道：“陛下不想笑的时候不笑也行。”

晏主扭头僵硬看着元殷，眯起了眼：“那这一个月都你侍寝吧。”

元殷一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东方策，道：“陛下三思啊，后宫内独宠一人可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君后都在这坐着呢，陛下可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开玩笑了。”

姚英平静附和道：“是的陛下，雨露均沾是帝王的后宫之道，嫡长子女亦是重中之重，不论陛下愿意临幸哪位贵人，但长子切勿为外族血脉。”

晏主的笑脸绷不住了，死死瞪着姚英。

姚英四平八稳对上她似乎带着暗示的眼神，恍然道：“哦对了，陛下前些时日政务繁忙，不曾接触内事相关，是内廷失职，若陛下有何困难，臣会随行指导。”

东方策猛地咳嗽了两声。

帝王内事，在宫廷中几乎是透明的。但先前晏主大权旁落，谁都当她是个傀儡，她身旁这几个男的也不是处于感情需求收入后宫的。

姚英见无人说话，便又像尚未青涩的女帝解释道：“陛下是皇帝，已不是普通的女子，从前所受女德女戒皆可抛弃。若是在心理上有何难以突破的，臣会徐徐诱导，只要陛下尝试了，感受到其中的快乐，便不会害怕了。”

晏主还没什么反应，跟在姚英身后的一众侍女倒是面红耳赤了，晏主咽了咽喉咙，抿紧了唇。

男女之事她也不是没了解过，陈祀念虽然从未提起这方面的事，但冷宫禁书可是花样百变，她以前读江湖话本，倒是向往能遇到个从天而降的绝世高手，带她浪迹天涯。

但也终归只是看话本时的白日梦想，从未代入过现实。什么都只是旁观的看看，如今轮到自己，反而陌生。

“朕……不……”

“陛下。”姚英淡淡提醒道：“陛下是北昱的帝王，北昱的未来是在陛下身上延续的。”

“住嘴。”东方策的声音并不严厉，他的手轻轻按在晏主微微发颤的手上，看向门口的姚英，微皱眉头，“陛下舟车劳顿，才回宫，最近都不要来打扰了。”

姚英低头应声，带着一行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晏主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姚英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以前这死板姑娘也没这么咄咄逼人啊。”

东方策微微呼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疲惫的笑，“陛下不在宫中，自然不知陛下离宫这些时日，为社稷延绵的臣子们格外关注内廷之事。”

手背上的手微微发凉，晏主悄然瞥了他一眼。自从东方策表露自己的心意之后，她总是刻意忽视他的情绪，能躲则躲。

身份上的距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