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念已增
近之后,心却疏远了。
因为知道自己并非真心,刻意拉拢中无时无刻不掺杂着利用和欺骗。她若是毫无良心,现在也可继续虚与委蛇,怪就怪在自己明明已经伤害了,目的达成了,反倒心虚了。
叹了口气,晏主微蹙眉头,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对不起……”
东方策一愣,在场的众人也皆是微愕。
天子永远都是对的。这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天子代表着神权,神所授下的旨意,皆是天意。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天子,是不能道歉的。
晏主缓缓抬起头,唤了一声:“……东方大哥。”
东方策眼中的光颤动着,元殷识趣地拉着另外两个傻楞的人走了。
“以前就说过,陛下无需抱歉,今日怎么又旧事重提了?”东方策收回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低头看着眼前没怎么动的饭碗。
晏主也低着头,搅动着手指,不知如何切入,缓缓道:“你未进宫时,是北越侯府的世子,文治武功样样精通,虽然京中人都传你是纨绔,但你在我这个羸弱的皇帝面前,从未有过冒犯……”
“你我皆有面具,但到底是我更虚伪了……”
“陛下——!”东方策打断她的话,语气里难得有一丝强硬,“陛下非要撕开这些比不体面的事吗?”
他举杯闷了一口酒,呼吸沉重起来,“陛下既然一开始选择了与我那种相处方式,为何不愿再演下去了?”
晏主抬眼,认真道:“因为现在的我觉得,你的心情也很重要。”
东方策盯着她,试图在她眼里找到欺骗的证据。
晏主也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清晰地说:“我不打算回避了。”
她说,她不打算回避了,但眼前女子目光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羞涩或情谊。若不回避,除了接受,也只剩下拒绝了。
“……呵呵。”
他的笑里带着一丝仓皇,晏主直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想要询问,手腕却忽地被他扣住,天翻地覆之间,瓷具被悉数挥开,她被重重按倒在桌上。
“陛下说的不错,从前我啊,也算意气风发,即便报国无门,也是逍遥地很。”他捏着身下人的下巴,躲开她微微愕然的目光,伏在她颈侧,低哑地诉说着:“陛下本不该对我抱有歉意的,就像您说的,我们本就是因为利益才走在一起。”
晏主无声地看着天花板,跟房梁的齐煅对上视线,她十分冷静地摇头。
东方策以为她的摇头是一种拒绝,撑起身端详着她冷静得过分的脸,挑起一抹颇为风流的笑意,“不过是愿赌服输,我本不敢奢求真心,陛下现在又何必给我希望?”
晏主看起来有些为难,她眨了眨眼,轻声道:“你被困住了,看起来很难受……”
“你以前并不在乎。”他说着,摇着头否定。
晏主点头,“是啊,我以前谁都不在乎的,我以前只想活下去。”
“出去走一遭,见了很多。”她垂目,想起了身不由己的李乡成,无知纯真的张倩儿,赤心真挚的白缨,还有这一路越发真实的刘命长,以及只是生活在北昱的芸芸众生,“人与人之间,的确不只有利用,即便我的帝王,你是君后,我们也该先是朋友。”
“朋友?”东方策喃喃道,他歪着头很是疑惑,“我们明明该是夫妻……”
他说着,凑近了晏主的脸庞,她并未闪躲,只是睁大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脸。
他们的眼神都没有情愫,一个怨,一个无知。
气息浅浅交织着,鼻尖几乎相碰,东方策紧皱着眉,苦苦忍耐着,哑声道:“陛下是否不知,男女之事,不如让臣来教教您吧……”
晏主挑眉,虽然没有反抗,脸却绷住了,顿了顿,说:“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能弥补你,我无所谓。”
“…………”东方策停在了分寸之间,闭了闭眼,撤身离开。
晏主活动了一下手臂,撑起身坐起来,看着东方策可谓狼狈的背影,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东方策一阵失笑,捂着额头扶着腰,深呼吸一口,“抱歉,是我心急了。陛下年纪尚小,大约还不知情窦初开是何感觉……”
“?”晏主纳闷,她的年纪怎么样都不算小了吧。
东方策自顾自说服自己,道:“是啊,陛下不懂这些,还是我自己不够努力……”
说罢,他跌跌撞撞就要走,晏主“诶”了一声,没能拦住他。
等她慢悠悠走出去君后的殿门,门前靠着墙壁一袭红色官袍的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夜色暖灯下,渐残的桃花纷纷落下,沾了些许在他的肩上,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阁首?”
刘命长眉间的戾气似乎因这一声散去,抬眼间,晏主已经走近,“您怎么在这?”
“哼。”他淡淡地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一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