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觐北侯回府的当晚,我就被带进了地牢。他不是傻子,即使没有证据也猜得出是我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您不会是想对我用刑吧,”我笑吟吟地一拂裙摆款款坐下,幽幽地看着他说,“我很怕疼的,一紧张选择自裁,您可什么都得不到。”
觐北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看来你已经找到你哥留给你的线索了。”
我道:“我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很吃亏。您给我画一张侯府儿媳的大饼就想从我这里拿走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觐北侯道:“想要什么可以跟本侯谈,何故弄得满城风雨。”
“侯爷您这话就没道理了,您是什么人我清楚您更清楚。我得给自己铺一条活命的后路吧,过河拆桥这事您又不是没做过……”
“你为什么替廖误行挡下一鞭?”觐北侯语气阴沉地打断我的话。
我皱起眉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觐北侯笑得讳莫如深,随后廖误行被带进来,用铁链锁在一边的人形木桩上。
我站起来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觐北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啊,想必你也知道,本侯呢并不十分待见这个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公然替他去跟当朝太子抢女人。这不是故意给他找死路吗?本侯听说了,你想让他喜欢你。可是为什么呢?该不会是你看上我这出身不高的儿子了吧。”
觐北侯回身看了一眼廖误行轻蔑道:“说起来我这个儿子虽然出身低贱,但却生了一副讨女人喜欢的好皮囊。不只是你,左都指挥使的千金也曾对他一见钟情,哭闹着要下嫁。”
觐北侯的脸上满是嫌恶,他睨着廖误行:“这一点真是随极了他的便宜娘,骨子里的烂种,天生的贱胚!”
我看见廖误行的手猛得攥紧了,脸色阴沉地可怕。
我坦荡地回视着觐北侯说:“侯爷是先长公主的血脉,自诩出身高贵。但我薛氏一族看人从不论出身,也许你十分憎恶你这个儿子,但是我薛龄惜偏是喜欢。我与太子婚约早已作废,我喜欢他有何不可?!”
觐北侯:“是吗?你这种稍微动一动心机便让本侯险些腹背受敌的将门虎女,是会随随便便就暗许芳心的吗?”
我自嘲道:“什么将门虎女,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您的一鞭子就差点让我一命呜呼。我明明就是一个弱女子啊,哪儿有什么心机。侯爷,您想多了。”
“是本侯想多了吗?”觐北侯走近我,“你当真是喜欢他?”
我点头:“一见倾心,非他不可。”
“哈哈哈……”觐北侯大笑起来,“你这种孩童过家家似的调情把戏骗骗本侯这个蠢儿子可以,你当真以为本侯会信吗?姑且让本侯猜一猜,你是不是想用你手里的线索从本侯这里换一个大好前程,比如选他为世子,你为世子妃。”
我“啧”一声:“侯爷,您猜得有点小。我没拿您当傻子,您却真把我当蠢货了。我薛龄惜曾经可是要入主东宫的女子,区区一个世子妃就想把我打发啦?”
觐北侯挑眉道:“就算本侯现在把你送回京城,你也入不了东宫了。”
我笑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侯爷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您要武库干什么呀?北地太冷,拿来生火做饭吗?”
觐北侯眉峰一凛,神情严肃道:“所以不是交换,是威胁?你是在威胁本侯?”
我微笑着摆摆手:“您又说错了,一家人什么威胁不威胁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条件。再说了,我要不提点什么,您敢信我给出的线索吗?”
觐北侯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那你说说看。”
我收起微笑正色道:“我要一封诏书,一封未来皇帝册封储君和储君正妃的诏书。”
觐北侯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册封谁?本侯身后这个贱种吗?薛龄惜,你可真敢想啊。”
我质问他:“他是您唯一的儿子,除了他,您还有其他选择吗?”
觐北侯叹口气,缓缓地说:“本侯的生母是正嫡长公主,本侯如此尊贵的出身,怎么可能会选一个乐妓生出来的下贱货来承继衣钵。”
“父亲……”
一直未发一言的廖误行突然哀伤地开口祈求:“您放过她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相互博弈,彼此算计间,这突兀的一句软话竟让我红了眼眶。
我看向廖误行,他也同样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难舍。
他是真的顾念我吗?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问题。但我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
因为觐北侯已经没有了耐心,只见他从一旁的刑具架子上取下一支铁钎。
我缓缓退后一步看着觐北侯说:“侯爷,您可得想好,我可告诉过您,我是很怕疼的,万一……”
“没有万一,”觐北侯把玩着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