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篇 三 瑾年
宵乘舆醉红药,明日陇头埋粱膏,纵然是山高路遥,要把长生找!穷通定,众人嗷,天下相争,梦里爹娘寻告,各保平安,不如抽身早!”霎时间,琴声忽然化得狠厉,气势炸裂使银河催倒,大殿执刀槊的士兵被摄了心神一般,直直向在场的宾客们冲去,烛光相射飞跃纵横,“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无根水,落入初崖山。”显然图穷匕见,定睛一看,舞姬的身躯猛然往上首冲去,刺向白芷的眉心。白芷嘴角仍是勾着一抹笑,神色坦然地捏着一杯茶,在众人的惊诧中,转眼沈慎抱起白芷跳下上座,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芷已然端坐在下首,毫发无损,连茶水也未溢出分毫。
平日白芷身边的影卫不显山不露水,功夫却如此厉害。众人来不及惊讶,局面扭转,那个舞姬的攻势再也收不住,刀剑无眼,生生划破宝座后的屏风刺向后首,谁也没想到,初崖山城主竟被人五花大绑在屏风后面,在他竭力挣扎而发出的“呜呜”声中,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穿了他的眉心,脸上的表情定格于死不瞑目。
一片混乱。
尽头兀的响起一阵鼓掌声,白芷忽的癫狂地哈哈大笑,没有人敢说话,空气静滞的像万年不化的冰山。她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道:“好,好,诸位,今夜这出戏闹得如何?”
众人脸色是意外的惊恐。
“城主已死,如今初崖山的主人是谁?”
沈慎首先跪下来,恭敬地说:“主人。”
其他人哪里还有不懂的,白芷显然早知道有人暗地刺杀,将城主绑于屏风后,借别人的刀杀了他,况且看城主的情状,已然是被白芷控制多时。
众人见风使舵,纷纷跪倒一片,喊:“拜见城主。”
舞姬握紧还在滴血的刀站在上首,一双泛着幽光的媚眼冷冷的,宛若江面泛起重重叠叠的碧波,遥遥望向白芷。
白芷抬起灰蒙蒙一片的眼眸回望着她,浅笑一声说:“真是漂亮的一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狐狸形的白影从舞姬的身体里逃出,舞姬正要昏迷倒地,一黑衣人轻功极好,飞身而至捞起她掠过众人,仅仅几瞬的光景两人就不见了。
“有意思……是被附身了?”白芷若有所思,抚上自己黯淡的双眼。
屋顶之上,寒风呼啸,荀彧心急火燎地脱下斗篷,紧紧裹住荀瑾年穿得单薄的身体,可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她晕乎乎地回过神来,看到四周的环境不禁咂舌:“哥哥,我们怎么在屋顶的?”
荀彧看着她半点心眼子都没有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咬着牙说:“不在屋顶在哪?你被狐妖附身了!我不在你身边一会儿就出了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荀瑾年想到什么似的,摸了摸身上没找到药粉包,垂下水滴滴的眸子,心虚地说:“对不住哥哥,我搞砸了……”
荀彧叹了口气,掖了掖她身上的斗篷,说:“这怎么能怪你,是我把初崖山的情况想简单了。一只神出鬼没的狐妖,有眼疾却手段狠毒的白芷,还有一个功夫颇像神机营里出来的影卫……”
“神机营?”瑾年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青面狐狸跃过长空,往大殿底下跑去。
荀彧第一次看清那只狐妖的模样,疑惑地问:“附在你身上的,那只木偶?”
荀瑾年连忙点头,“哥哥,跟上它!”
荀彧二话不说抱起荀瑾年,腾空越过重叠的庑殿顶,跟上那道白影。
笼子里的陈宴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除了方才听见宴会开始,谯楼打钟三次,这三日晨昏醒定,竟是没有打过一次钟,这与他来初崖山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不符,似乎有什么正脱离着他的预知。
这是他跟随着血奴队伍来到初崖山的第三天。耳边不绝的是其他少年们痛苦挣扎的□□,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即使是微弱的声响也让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于是,当那条诡异的蛇从外面爬进来的时候,陈宴初猛的睁大了双眼,多年的奴隶生活让他在黑暗里眼力极好,青色的蛇“丝丝”地吐着信子,朝着离它最近的一个笼子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