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及履及（四）

又是梁清秋。

谷剑兰数次算无遗策，林琢之已不觉意外。

林琢之听谷剑兰细细道来：

梁清秋的人在公堂对峙时分潜入长虹殿，偷出谷剑兰的软鞭，再于深夜无人时将桑嫩绑入天灵殿，奉梁清秋之命抽打其二十鞭。

他们悄悄送桑嫩回长虹殿，让她穿过大殿走向养心殿，方便潜伏在宫里的宿卫作“人证”。

桑嫩行路踉跄，疼得头昏脑涨，她是硬生生挺到养心殿才昏死过去的。

林琢之听完哑然，照这个说法，桑嫩理应是梁清秋安插在谷剑兰身边的细作才对，怎么反而成谷剑兰的助力了？

“你把桑嫩策反了？”

谷剑兰点点头：“这宫里没人惜她，我惜。”

桑嫩在养心殿昏厥，先让梁清秋得逞，构陷谷剑兰苛待桑嫩，再等到几日后她苏醒过来，直言此事与谷剑兰无关，这倒是把矛头倒转给了长虹殿。

她只言明，自己是在天灵殿附近的宫道被人抓走，虽未直言，但明眼人都知道谁有最大嫌疑。

桑嫩这次反过来维护谷剑兰，她的立场已然暴露，自是没了隐藏的必要。

谷剑兰长叹一声，怅惘道：“梁清秋对她有多差，你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林琢之比较关心细枝末节：“她待东郦人不善，那过去你在郜离，她是怎么对你的？”

谷剑兰摇摇头：“不重要了。”

越说不重要，证明越有得问，林琢之穷追不舍：“她总是刁难你对不对？从前你在庄里，哪里会承担这些？你是被她逼成这样的是不是？”

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推开寝殿大门，踏进门槛。

“我们还要在宫里呆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林琢之隐隐察觉不对劲，大步上前牵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掰转过来：“你想干什么？”

“想你帮我，多在陛下耳边吹风。”

“什么？”林琢之一头雾水，满脸一言难尽，“就算刘怀好这一口，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这回轮到谷剑兰瞪大了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笑出声：“之哥哥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让你充当一个言官，将我们的意思转达给陛下，我与梁清秋两立，陛下不得偏听偏信，你的话，比我的建议奏效。”

“哦……”林琢之松了口气，把那股想杀人的劲压了下去，“不是些污秽之事就好。”

正聊着，铃铛声由远及近，谷剑兰知道是墨槐来了，提前开门出来迎接。

铃声听着很是欢快，原是墨槐带着笑朝谷剑兰跑过来。

“陛下刚从天灵殿回来，闷着一张脸，定是气着了！”墨槐说完咯咯直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梁清秋这回带伤还挨骂，铁定难受得很。”

“瞧你高兴的，还探到什么消息了？”

“梁清秋多禁足半年，国师事务不知由谁代理。”

“这样……”

正思忖着，宫道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转过月牙门，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人顿足，紧张的神色瞬间掩去，他打开折扇，轻轻抹一把薄汗，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朝她们走近。

“二位姑娘好啊。”

谷剑兰呛声道：“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大殿下可是翻墙入宫的？”

“翻墙头？”刘匀一挑眉，朝谷剑兰凑近，低头嗅嗅她的发香，“翻墙头会姑娘，确实刺激。”

刘匀刚刚伸出折扇要挑起谷剑兰的下颌，一把长剑忽然打落他的折扇。

“铮”地一声轻响，剑身流光闪得刘匀抬袖遮眼，下意识后退一步。

“之哥哥。”

谷剑兰按下林琢之的手，他瞪了刘匀一眼，收剑入鞘。

刘匀放下遮眼的手，笑笑，没有生气。

“父皇道林小将军对谷大人痴心一片，本王还不信，这不，连撞了两回枪口，惹林小将军生气了。”刘匀捡起他的折扇，似笑非笑，“你放心，本王对谷大人无意，开个玩笑而已，不会和将军抢。”

他说完，终于问到了正事上：“桑嫩在哪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

谷剑兰拦住墨槐，抢问道：“殿下翻墙就是为了见桑嫩吗？”

刘匀知她在斥自己无礼，抱拳躬身，嬉笑道：“好姑娘，你可饶了我吧，我只是急了点，忘记让人通报，哪里敢翻你长虹殿的宫墙？若有得罪之处，我向你赔罪，赔罪好吧？”

“那我也勉强接受好了。”谷剑兰笑笑，见好就收，“她在偏殿，现在恢复得很好，殿下要去看看她吗？”

“奉父皇之命来前探望，本王看看就走。”

谷剑兰点头默认，放他去了。

墨槐望着谷剑兰，等待她的指令，岂料谷剑兰看着刘匀匆匆远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