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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成一拍大腿,极是赞成的道:“就是这个道理,阿爹再能赚银子,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别人眼红嫉妒也嫉妒不来。阿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愿意为族中考虑,替族中后人着想,那是他仁慈心善,可也不是应该应份的。
总不能让族人各个以为阿爹的钱就该一分不剩的全分给他们花。虽说施恩不望报,但也不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为什么说升米恩斗米仇?就因为人性贪婪。今日给他一升米,明日给他一斗,连续给上几年、十几年,可一旦某天不给了,得到的不是理解,反倒是怨恨。
哪怕曾经救过他们的命。
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他们白吃肉白喝血?”
江清寒低声笑起来。
姐弟俩同时看向他。
萧梦成刚才还大放厥词,这会儿就开始自省:我又说错话了?
萧梦得也有点儿怯怯的,眉眼楚楚,眼眸汪汪地望着江清寒。
一部分是她本来就生得荏弱可怜,哪怕没什么情绪,别人瞧来也难免生出怜惜之情来。
再来就是源于她内心的不自信。
在她所经历的不长的人生中,她从无任何成就,连勉强称之为成功的事都没有,就连做过的正确的决定也少之又少,因此过分敏感于旁人的评价,总觉得谁都是在瞧她的笑话。
今日的事,本来只是萧家的事,她完全可以只同萧梦成商量,之所以要留江清寒,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能耐人,所以想让他帮她们姐弟做个最后决断。
但他这一笑,她心里立时就没谱了,两颊微微犯红,不断自省: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态度太嚣张了?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自己太异想天开,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清寒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萧梦得,道:“你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且比你以为的那些高远志向还要高远。”
“呃……”萧梦得不大信。
他就算再会哄人,也用不着用这么高的赞誉糊弄她吧?
“我没开玩笑。钱财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说到底,并没多大价值。我虽从未和姑父打过交道,但对他的为人、品行以及大概思路多少有个了解。他不是那种贪财惜财的人,既然肯为族中置办祭田,求的就不是那仨瓜俩枣的回报。所以,假如他老人家地下有知,清楚族人所作所为,再义愤,也未必会同意你们姐弟俩为争一口意气,就把从前他们骗的、抢的、偷的钱财还回来。”
那样的格局也太小了。
萧梦得姐弟俩很是感慨。
江清寒对萧三老爷的评价,远比说出更逢迎的话让她们姐弟感动。毕竟那是她们的父亲,在她们姐弟心里,什么时候,父亲的形象都是高大巍峨的,绝不容许旁人有一丝一毫的轻视,连一丁点儿不公正的评价都不行。
江清寒说得这样恳切,且这样公正,没有比这更让姐弟俩钦敬他的了。
“名声这个东西,听着是虚妄的,好像没什么大用处的东西,可其实要把一个人的名声、恩德留传下来,远要比把钱财留传下去难得多。”
萧梦成重重点头:“书上说了,金银传家,不如诗书传家,是这意思吧?”
差不多。
江清寒点头,对萧梦得极是赞许的道:“不管你是不是误打误撞,起码你这个思路非常好,一点儿都不浮浅。”
萧梦得两颊更烫了,这回是隐秘的欢喜。她失败得太久,一点点儿赞誉都能让她不胜欢喜和骄傲。
江清寒道:“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我和梦成去办。”
萧梦得垂眸,极轻的吁了口气:“多谢你。”
她只管说出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怎么做,又能不能实现,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江清寒身上。
但她对他有着没来由的信任。
*
七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熬了大半个通宵,虽然睡眠一向轻浅,今日一早还是起晚了。
好在去了一块心病,他还是相当放松的。不急着起,先喝了一盅温茶,又点起了烟袋锅子,正眯着眼吞云吐雾,听见外头响起脚步声:“爹,是我。”
“老大啊?什么事?进来说。”
萧大老爷进门,手里拿着个拜匣。
七老太爷瞥了他一眼,问:“那是什么?”
“京城江候府六房的七公子江清寒给爹递了拜贴。”
七老太爷皱了皱眉,问:“他是谁?”
萧大老爷提醒:“昨儿不是打听过了?萧家三弟妹的娘家就姓江,这姓江的小子就是她的内侄……这回就是他陪着萧家姐弟一起回来的。”
七老太爷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江家六房,不就是江候府的庶支吗?呵,江清寒一个毛头小子,他想怎么样?
山高皇帝远,这可不是京城,皇帝老子来了,也管不着萧家族里的事。
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