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强龙不压地头蛇,江清寒一个候府庶出子弟能怎么着?
是虎他得蜷着,是龙他也得盘着,想替萧家姐弟撑腰提气?且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想是这么想,要说七老太爷一点儿都不心怯是不可能的,他一连抽了两袋子烟,早饭都比平时少,惯常的饭后百步走也取消了,就只在屋里屋外的逛。
不知什么时候,天光大盛,一看时辰,已经正午了。
江清寒却并没有气势汹汹的带着萧梦成登门问罪。
七老太爷让人去问时,才知道江清寒和萧梦得姐弟出城去给萧三老爷夫妇上坟去了。
直到未时末,才有人来禀报七老太爷:“来了。”
七老太爷咳了两声,下意识的抻了抻有些麻的腿脚,一扬脖子,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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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只有江清寒和萧梦成。
七老太爷眯眼打量。
再瞧不起江家庶枝的庶子,可他不得不承认,到底是京城候府出来的世家子弟,那份气蕴是整个祁州府都找不出能和他比肩的人的。
但他仍然不惧,总之就一个念头:他再牛逼轰轰,能拿自己一族之长如何?
萧梦成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如果没有江清寒做比照,他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萧大老爷上前,先做了自我介绍,再将七老太爷和江清寒互相介绍。
萧梦成上前行礼:“见过七祖父,见过大伯父。”
七老太爷颤巍巍的抬手,虚扶了一下萧梦成,十分悯然的道:“一晃五六年了,梦成长高了,也成人了,你当年扔蹦一走,可是急坏了族里人啊。”
好像他们多关心似的。
萧梦成到底还是不够成熟,脸上的表情做不到完美无缺,却还是假惺惺的道:“当年我们姐弟是实在无法容身,这才不得不去投靠外祖家,幸得外祖母和舅舅容留,否则我们姐弟这会儿早就……唉~”
七老太爷比他老道的多,脸上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仍是一脸的怜悯:“你爹走得太早,你嫡母一个妇道人家,没了男人支撑,那就没了主心骨,压根撑不起这个家。你们姐弟俩,命苦啊。”
萧梦成在肚里呵了一声。
说得好像他们多无辜似多纯良似的,不说他们昧着良心吃绝户,反倒把萧家落败的因果都归结到他们姐弟俩的命上头。
萧梦成道:“是呢,人的命,天注定,也许命中注定就八尺,所以难求一丈。我现在想得很开,钱财这东西,和命一样,也是老天注定好了的,有的人贪心不足,到处搜刮盘剥,可也不想想,有命赚,他有命花吗?”
说这话时,目光咄咄的落到七老太爷脸上。
说得就是你,你有命花吗?
七老太爷摇摇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幼稚、冲动?做人做事,讲究的是个问心无愧,富贵也好,权势也罢,那就要看天命了。你想想,当年你爹生意做得那般大,不要说在咱们祁州,就是在咱们中原,那也是首屈一指,响当当的人物,可结果呢?天不佑,萧家的败落也就在三五年之内。人哪,得学会知命,认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别强求。”
萧梦成一副受教的模样,道:“七祖父说得对,人在做,天在看,万事皆有因果,总之做了好事的人一定会有福报,相反,做了亏心事的人,一定会有恶报。”
横竖真有报应,掺和在其中的,谁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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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话放得差不多了,江清寒笑着接话,道:“梦成到底还是个孩子,说话也总是带着孩子气,也就是长辈们念在他打小乏人教导的份上,不和他计较罢了。”
萧大老爷和七老太爷父子一脉相承,脸皮厚得堪比城墙,陪笑道:“这还用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来,当年三弟对族中惠益较多,就冲在三弟的面子上,我们对梦成照顾还照顾不过来呢,岂会和他计较?说句不中听的,如果真要计较的话,他哪儿有今日?”
江清寒道:“何为宗族?可不就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所以此次回乡,一是祭拜父母,再就是拜望长辈,以报当年照拂、庇益之恩。”
他这话说得七老太爷和萧大老爷一怔。
萧大老爷就问:“当年的事,微不足道,乡里乡亲的,彼此照应是情理中事。倒是梦成……对了,不是说梦得几年前嫁人了?”
到底嫁的是谁啊?
江清寒微笑,道:“是,当年只在京城简单办了婚礼,之后我随同四殿下外放,一去三年多,近日才回京城,这不立刻就陪她回乡祭祖来了?”
七老太爷&萧大老爷&萧梦成如出一辙的瞪圆眼睛,张大嘴巴。
尤其萧梦成:啥啊?怎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明明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可这删繁就简的,它压根就是另外一重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