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斩草除根
马车晃晃荡荡地,一路到了市集上,这集市有些偏僻,他们到时已经是正午,王彻给他们指了指街上一家当铺,月前他就是在这市集的当铺受到的提点。
不过短短一日,市集看着却比以往冷清不少。陈福贵好奇地四处张望,最终找了一个客栈先停了马车。
客栈的小二肩上搭着汗巾,听到声响懒懒抬眼看了一下,瞧见有马车停在大门,这才快步迎了出来。
“小二哥,我怎么瞧着市集上人少了许多?”陈福贵跳下车,走上去和小二搭话。
马夫扶着神川也从车上下来,小二看了看,纳罕道:“你们瞧着都不是本地人吧?昨日传来个消息,说薛林的部下带着叛军要走道嘉山,去攻打古虹,大家都害怕呀,有的闭门不敢出,有的躲到山里去,有的干脆就连夜跑啦!”
“啊?可是嘉山的山道又窄又偏,他们放着其他地方的大道不走,非往这里来?”陈福贵挠了挠头,相当不解。
小二拍了下手,得意笑道:“这我知道,这我知道!这最近不是江州王接管王师了么,叛军被压惨啦,就想偷偷摸摸攻打古虹,立点战功振奋军心么!”
陈福贵还要再问,却被王彻打断了,他摇头道:“小二哥说得对,但不完全。徽州叛军直面江州王师的战场基本处于下风,而上头一个鲁州,虽说兵力不强,但是接受着富庶的江州的粮草供应,只需要守城不出,就能耗死对面的叛军。叛军两面为难,自然要寻找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古虹。淮、浍、漴、潼、沱五水汇聚的古虹,是江州与鲁州最便宜的水运纽带,一旦叛军占领古虹,王师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王彻确实是有见地的一个谋士,神川对他的言论十分认同。
倘若古虹失守被叛军占领,他们极有可能选择攻打鲁州,鲁州兵力薄弱,根本无法抵抗。
结果不是鲁州被占领,叛军直指冀州与京城,就是江州前去鲁州支援,导致江州失去优势随时可能被薛林攻下,进而闽州就会两面被叛军包围,无法动弹。
至于为何冀州不能施援,主要是因冀州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负责京城守卫,无论如何,冀州军都不会被抽调到他州支援。
小二听得一愣一愣,附和两句,又展颜招呼他们进店。
在堂中用过午饭,神川和马夫上楼歇息,王彻和陈福贵去找酒坊定婚宴要用的酒。
酒坊主人心里也想跑路,不过坊内这些酒积压着还没卖完,这可都是一坛坛的花销,他没舍得,今天看到有两人来定大量的酒,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些酒酿,都以最低价卖你们了!”
清掉这些酒,他拿着钱就去找个安生地方继续过活。
王彻落实了一项大事,乐呵呵地和陈福贵说着话回客栈。
大街上许多人都面色沉沉,有的背着包袱,有的驾马车、驴车,也有骑马骑牛的,通通往北面走,陈福贵咋舌,问:“他们逃到哪去?”
“大部分应当是去古虹。”
“不是说叛军要攻打古虹吗?他们还去?”陈福贵小声又问。
“如果古虹被攻下来,他们逃到哪里都一样,所以凡是聪明的,都往那里去了。”
他们返回客栈的时候,神川的马夫刚好出门,三人打招呼寒暄了一通,各自散了。
马夫是去打探山岱等人的消息的,因这集市偏僻,所以其实也不抱很大希望,不过该打探还是得打探一下,以免正好错过了。
那天在那黢黑的山上七拐八弯的,也不知道最后到了哪个地方被劫走,山岱等人摆脱那些武装流民后,恐怕都在苦苦寻找她那辆马车。
谁能想到,神川的马车跑脱了流民包围,又在后面碰见山匪拦路被劫走,实在是倒霉透顶。
马夫一直到傍晚才回,果然没有探到什么消息。
既然如此,在嘉山这个集市里待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薛林来了也就罢了,若是只有他的部下领兵过道,他的部下不识人的那样多,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如先离开嘉山去更安全的地方,再设法和山岱联系。
神川沉吟片刻,道:“今夜你去买一辆旧马车,我们去古虹。不!不买马车了,买两头驴,我们骑驴去。”
驴不仅能骑,且不引人注目,最重要的,还能做备用粮食。
彼时乘坐马车,周边有护卫时仍是十分危险,现在山岱与护卫们都不在身边,再乘马车,只怕走不了几里,便要出事了。
夜里,马夫去买驴,神川便去近旁的成衣铺里弄了两套粗麻衣裳,又一狠心找了个土坑扔进去弄脏了,再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拎住拿了起来。
身上的华服过了今日肯定是不能再穿,若是去古虹的路上被人看见了,认定她是只肥羔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依照神川的意思,马夫买完驴,又将神川的几只钗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