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啊
待慕雀再一次来到前屋收拾掉一桌子冷掉饭菜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澹台烬的身影。她对那一桌子菜犯了难,吃还是别吃了吧,万一里边不只是有迷药,何必为难自己的小命。这般想着她将这些饭菜重新装到食盒里,拎着这一盒子出了门。
御膳房竟真的将澹台烬抛在脑后,连一点儿食物也不肯从指缝中漏出来吗?即便他是遭人轻视的质子,也是明面上两国的邦交,货真价实的一国王子啊。
空荡荡的宫道上,慕雀倏然慢下脚步,暗暗叹了口气。底下人能这么做,只能是上面人的态度决定的。或许盛王没有明说,但将人安排在这等偏僻地方就已经让人揣度出意思来了。
慕雀将这一盒子加了料的饭菜找了个地方挖坑埋下,这样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赃物了,随后再提着空食盒去到了御膳房要晚膳。结果御膳房的内侍一听对方是景国质子,只给了一碗白米饭便算是打发了,她定睛一看,那碗还是小碗的。
“懂不懂规矩,一天一顿。快走快走,别妨碍了贵人们的用膳时辰。”内侍嫌弃地挥开手,慕雀被迫退到一边,这时贵人们身边的宫女鱼贯而入,每一个带走的食物都比她手上得到的那小碗白米饭强上不知几倍。
才一碗饭,那我这个宫女吃什么?她厚着脸皮凑上去。
“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快走快走。”内侍非常不耐烦。慕雀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另一碗饭,赶紧在那内侍发火前溜了。
回去的路上她唉声叹气,“就一点饭,能顶什么用?”怪不得澹台烬说吃麻雀老鼠肉呢,饿起来可不管你是什么肉了。
她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迎面就有一个人撞了上来,那人是内侍打扮,说了声“对不起”,慕雀也没想生什么波澜就要离去,那内侍却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她的手里。她不明所以,却听内侍擦肩而过的瞬间说了一句话。
“我们能帮你离开那质子身边。”
下意识回头看着那名内侍的背影远去,慕雀讶然,心中惊动,她将纸条揉进手心,待到隐蔽处才拿出来察看。
纸条内容大致就是约了个时间地点见面,结合方才那内侍的话语慕雀不知怎地觉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脑子转了下,悟了——
这不就是对付莹心的手段吗?她跟莹心一样,身上一清二白能有什么价值,只能是她们都身为澹台烬身边人罢了,对澹台烬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难道他们还不死心,一计不成反倒又生一计?慕雀深感不妙,才来澹台烬身边第一天就给她送上来这要命的挑战,她是疯了才会选择对澹台烬下手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澹台明朗那方也不是好惹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慕雀有些心神不安,一路回到了那一所旧殿。外面都没有见到澹台烬的身影,只能是在房间里面了,她站在房间门口朝里面道:
“殿下,吃饭了。”
这次一声就把人给喊出来了,慕雀倒有些惊讶。
澹台烬察觉她的怔愣,越过她走在前头时候问了一句,“愣着干什么?”
“没什么。”慕雀立即回神跟在他身后,“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饭桌上只备了一碗饭,按照常理来说侍女是不能与主子同桌而食的,她打算等澹台烬吃完了收拾干净碗筷再回房里自己吃。
澹台烬坐在桌边,未动筷子而是先问慕雀:“你用过膳食了?”
慕雀就站在他身后,闻言回应:“回殿下,奴婢回房再吃。”
“无需如此,你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从前莹心也是这样的。”说到莹心时候他的语气并无一丝波动。
“那就谢过殿下了。”慕雀拿了剩下的一碗饭规规矩矩地上桌。
澹台烬拿起筷子将米饭送入口中,尽管这只是一碗白饭他的吃相仍旧优雅有度。慕雀默然啃着白饭,感觉没吃几口就见了底,看来接下来都要被迫减肥了,心中正簌簌冒着怨气呢,耳边就听得身边人道,“跟御膳房那帮人打交道,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慕雀暗中吐槽,嘴上却道:“是奴婢无用。”
澹台烬放下筷子,一只空碗搁在桌上,他的那双眼睛看过来,“不必这般妄自菲薄,应该怪我这个主子才对,倒是连累你这个新来的侍女了。”
这一眼不知有着什么含义,说话似乎也话里有话,慕雀感觉脊背有些发凉,她低下头:“奴婢不敢。”
那一眼没有停留多久便移开了,脚步声不紧不慢地离去。慕雀抬起头,手心都有些发汗,对方绝对已经知道了。
今晚到底该不该去赴约呢?她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