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酒酿圆子 炒面
“要不,你还是回宁州吧。”纪潇缓缓道,“这么些时日,也该回家了。”
她不欲管人闲事,只是与小玉相逢以来,早已将他视作弟弟,才张口多劝一句。
当初捡到他时,那衣衫面料一看便奢靡昂贵,她虽不懂,也能看出他腰间玉佩色泽莹润、通透无暇,是块难得的好玉。
加之这些时日来,小玉对农活劳作生疏新奇,对投壶等富贵人家的玩乐却胜券在握,足以说明他原本家庭的富庶。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何必跟着她吃苦呢?
江亭钰听得这话,背脊微微一僵,许久未回应。就在纪潇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才听得低低的嘟囔声:
“方才赚了钱,你便要赶我。”
明明刚才还高高兴兴的,突然便要赶他走。他委屈极了,扭开脸去,声音闷闷的。
纪潇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人在外,父母会担忧的。”
“你还不是一个人在外。”他争辩道,“何况……我,我是男子,我怕什么。”
纪潇默了默,只道:“我与你不同。”
“父母”二字,于她从来只是名词,即便原身的父母待其宽和温良,她也受记忆润泽,终归二老早逝,今生再不得见。
小玉父母俱在,若因一时冲动不能承欢膝下,岂非憾事?
何况,就如今日书院外尖酸讽刺中说道,他毕竟还是读书的年纪呢。
“书早念完了,没趣得很……”
听她提起读书的事,江亭钰瞧向月亮,额前碎发映着霜辉。
“我没去过书塾。小时候,家中忙碌,母亲往往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几位先生围着我,比起教书,他们更像监工。书念完了,没趣儿的时候,还得我教他们投壶。”
纪潇:“……”不愧是小玉。
“你是不是怕我见了王向他们几个,心生羡慕?”江亭钰轻飘飘说出她的心里话,“正因从小念书,我方知晓,死背酸道理只会变成迂腐秀才,行万里路,才更能懂人心、明事理。”
“我一点都不羡慕别人。这些日子,我跟你学了许多,颇有心得,自不能半途而废。既要自由又要安稳,哪那么好的事儿,让我一人占全了?”
纪潇想了想,确实如他所说。
她不也是为了自由独立地活着,才会逃出纪家,来到永州从头开始么?若为着温饱安稳,一闭眼顺了庶母的意,嫁去江家从此做一只笼中雀鸟,也是一种活法,却比不得自由可贵。
至于是何种缘由让小玉不得不放弃安稳,选择这苦中作乐的自由,她没问。想来,那定是一桩触及他底线、万不能妥协的事。
“更何况,我哥哥这般有本事,咱们不会一直穷的。”江亭钰眼睛亮亮的,压低声儿,像怕月亮偷听了去,“今日不就赚了许多么?”
纪潇看他悄悄摊开五根手指头晃着,跟她暗示,生怕一开口跟老天爷露了财似的,不由失笑:“是你的功劳,小福星。”
小狗子看不见的尾巴又在摇摆了。
“我自是福星。”
江亭钰走在她身边,瞧着月亮笑容惬意,长马尾扫过肩颈洒入腰下,发丝噙着冷光像铺了白霜。
“所以呀,你可别赶我了。有我这个福星在,咱们赚钱的速度都要快些。”
“哪那么容易。”纪潇看他得意,便吓唬道,“我欠了别人一笔债,在还清之前,都得紧着裤腰带过日子呢。”
“欠债?多少?”他不以为意。
“一百两……”
“嘁,那也不是很……”
“黄金。”
江亭钰:“……”
“也不算太多。”他沉吟了一下,虽说费劲了些,努努力也能还上的。
纪潇看他眉毛都不皱一下说着“一百两黄金不多”,便知小少爷怕是对普通老百姓的收入水平有什么误解。
“那你可知,咱们卖一碗螺蛳粉赚多少?”
江亭钰忆起揽客时收的铜板,顺口道:“8文钱。”
“若要还清一百两黄金,得卖多少碗?”不等他开口,她自顾自叹道,“十二万五千碗。这还没除去米面油各类原料钱,摊位租金,还有日常开销。”
这话一出,两人都默了一会儿。
岂非猴年马月都还不清了?
江亭钰无忧无虑的脸庞上头一次露出些迷茫,眉轻轻皱了起来,手指略有些无措地摸到自己藏在衣襟里的玉佩:“要不然,我……”
纪潇道:“所以,只靠卖螺蛳粉可远远不够,还得想别的路子赚钱。”
见小狗子被她点破后沮丧起来,一脸忧郁,纪潇伸手安慰一般搓搓小狗脑袋。
“总之,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总有法子的。我跟你说这些,是想你早些明白,跟着我不是那么好玩的。”
远处溪水潺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