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五)
临渊郡发生了什么,此事必得细查!
楼近月收回目光,坐到卫渠身边,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元宵。
“你做的?”
卫渠的头像杵子般点得可欢。
一碗元宵,有正方形,有椭圆形,有三角形,就是没有圆形,大概也不会出自别人之手了……
“找我就是为了陪我吃个元宵?”楼近月拿起调羹,舀了勺放了桂花的底汤。
卫渠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她。
楼近月接过图纸,展开看了眼,眼睛倏忽一亮。
“你拿到了云府的平面图?”
卫渠点头,从不远处的桌案上取了支笔,蘸了墨在图纸上勾画了几个地方。
“云垚可能将古画藏在这些地方。”
“你如何确定?”楼近月问道。
卫渠浅笑,又摆出一副意气扬扬的姿态,微抬下巴道:“朕好歹也是皇帝,见过不少士族豪宅,这些人藏东西的伎俩朕当皇子的时候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楼近月哑口无言,这也称得上一项能称道的本事吧……
“可是,这张图纸,你从何而来?”她反问道。
还未等到卫渠作答,王府门口便传来一阵巨响,云垚领着一群壮汉冲进了府内。
楼近月眼睛的余光扫到云垚,飞快地将图纸叠好藏在身上。
“临渊王何在?”云垚一身月白色锦袍,马尾高束,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站在堂前。
卫渠抬眸上下打量着云垚,走上前来怒斥道:“放肆!你是什么杂碎!也敢直呼临渊王殿下!”
见着他,云垚变得不自在起来,嘴角转而勾起一抹冷笑反击道:“如今这个世道,王公贵族这些身份早就不顶用了,更何况一介女流,还妄想用王位傍身?呵……真是可笑!”
楼近月冷眼盯着他,眸中尽是不耐。
临渊郡乃朱雀阁创始地之一,她若此时于城中放出信号弹,不知他这八尺的身子还够不够城中数万死士一人来一刀……
“你今日闯我王府所为何事?若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哼!本王倒不介意让你重新认识下王公贵族的规矩体统。”楼近月坐回凳子上,淡淡地盯着堂前的云垚。
云垚左右环顾看了眼身边的下人,同他们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随后冷笑了一声。
“规矩体统?好!我当你有规矩体统!难道这样就能随便偷窃他人私宅图纸?这就是你们王公贵族口中的品行?!”
卫渠怒目圆瞪,楼近月蹬了他一眼,却又立马像被扎了孔的皮球,迅速瘪了下去。
就知道他不靠谱,好不容易主动办件好事,露出破绽不说,还被人找上门来了。
卫渠偷偷摇了摇楼近月的衣角。
她会意起身,上前一步走到云垚身边,“本王是新帝新封的临渊王,你这样辱骂本王,不怕新帝知晓后大发雷霆吗?”
云垚爆出了一阵猖狂的笑,“新帝?你是说那个连生死都被他人把控的傀儡?”
卫渠听见后迅速冷了脸。
恶龙不斗地头蛇,楼近月敛目,脑筋一转。
方才拿到图纸时还在思考怎么进入云府,眼下这机会不就自己长腿来了嘛。
“与其拿着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到本王府中讨说法,不如回去好好查查是不是府中下人动的手脚。”楼近月盯着他的眸子轻描淡写道。
“你什么意思?”云垚浓密的眉毛向眼压去,嗓音也变得低沉。
卫渠不解地看向楼近月。
“本王先父章遇为国捐躯,章氏满门最重视清誉。本王今日要带人到你府中好好搜查,若没搜到你丢的东西,那此事另当别论,可若是搜到了……”楼近月停了下来,一双淬了冰般的眸子宛若锁定猎物般死死地盯着他。
“不行。”云垚一口拒绝了她,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卫渠,“若你带人去搜查,又将偷来的图纸随手丢在我府中,我岂不是只能认这个哑巴亏了?”
“那你到底要如何?”楼近月不耐烦道。
云垚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卫渠身上,“我要他。”
卫渠扑哧笑了一声,眯起的眼睛宛若狐狸般狡黠,他看向楼近月,微微含首,“殿下,我没意见。”
这个称呼……多少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下意识地,她略有担忧地看向卫渠。
两人对视,卫渠侧身靠在她耳畔,轻语道:“图纸我已烂熟于心,殿下不必担心,我自会不辱使命,完成殿下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