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
“我记得你最不信这些。”
“现在信了。你呢?”
“”求姻缘。”
“姻缘?”她不可思议。
“昂,求姻缘。”
夏扬生语气上扬,着重强调。手中的猫条被小三花吃得干干净净,他拍拍手,站起来。
樊以星看他走向自己。
夏扬生在手腕上拨弄,而后将腕上突兀的黑色皮筋摘下,看似不在意地往前一伸,递给她。
“头发散了。”
樊以星呆滞待在原地,没有去接那根皮筋,也没有拒绝。她窘迫低垂着头,散落的长发,也随之动作散在胸前,遮住她的面容。
夏扬生腕上干干净净,唯独留了根皮筋,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谢谢。”
樊以星还是伸手去接了,她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与他触碰。
当隔空捉住皮筋时,对面人指尖一松,椭圆的线绳在她手中即将要掉落,又被紧紧锁住,带到她的掌心。
仿佛捉住时空之线,与他的脉搏。
她曾经也丢过一根黑色的皮筋。只不过时间太久远,以至于她也记不清,那根皮筋长什么样,最终去向何方。
不过,肯定不是手上这根。
谁会把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人的遗留物,收藏三年,一千一百九十五天。
“你换手机号码了吗?”
夏扬生两手插兜仰头,和她并肩站树荫下,看小三花在地上打滚,而后他又补充道,“当年你微信和ins都注销,我拨打你国内手机号,也一直关机。”
樊以星听后,侧过头看向他。
夏扬生的侧脸很好看,眉骨优越,高挺的鼻梁,微钝的鼻头,刚好中和刚硬的面部线条。
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换了。”
樊以星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两字脱口而出,又开玩笑调侃,“想要重新认识一下我吗?我们可以互换联系方式。”
夏扬生没有做大幅度的动作,慵懒地用眼角余光打量樊以星,眼里却清澈如泉水,满是深情,他单挑眉头,微微眯眼。
“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成?”樊以星反问。
“想认识。”夏扬生在她发问话语刚落时,便脱口而出,生怕她突然反悔。
“不过,樊以星,”他侧身弯腰,以平视的态度,注视樊以星的双眼,极其认真,一字一句朝她说道。
“你太低估我了。”
“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枝丫下偷跑的光斑,落在他的眉眼,睫毛垂映下的阴影,为眼中的眷恋,织了张帷帐。
樊以星抬眸与他对视一秒,又轻轻避开目光。
她和他的关系,已经僵化到,连冰冷的数字都不会留下。或许不是樊以星低估了夏扬生,是她高估了自己。
夏扬生从兜中掏出手机,樊以星无意地瞥了过去,已经快下午两点。
她看他又熄灭屏幕,摆了摆手,唤了声在树荫下浅眠的小三花,语气温柔,“小猫咪,我要走啦。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他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熠熠光芒,樊以星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洇出湿汗,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夏扬生会和猫咪道别,不会和她道别。
小三花似乎听明白夏扬生的话,绷直四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张的口齿露出尖尖的月牙小牙,它晃了晃脑袋,踏着优雅的猫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极了当年的樊以星。
夏扬生这时突然靠近她,樊以星一时手忙脚乱,站在原地无从是处。
他手掌合十并拢,附在她耳边轻轻呼出气音,声音极小,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清。
仿佛害怕被风和阳光,偷听了这个秘密。
“樊以星,不久后,我们也会再次见面。”
是深海与鱼,难以分割。
樊以星攥紧手中的皮筋,呆呆站在原地,生涩地挤出难堪的笑容,强行抬眸与夏扬生对视。
“是吗?”她反问道。
风吹树叶轻摇,而后的答复,被一阵如银铃般爽朗的笑声替代。
黑色皮筋粘上黏糊糊的手汗,她低头看了一眼,把皮筋丢在垃圾桶里。
樊以星认为,那儿才是它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