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可信有谁

自打古羽芙同意要助一臂之力后，便神乎其神地换了一副青年才俊吃苦耐劳的模样出来套在躯壳外面，不仅乖巧服从夜宿安排，对青松门那委实有些不够看的早点也没有挑挑拣拣。

我和阮鸾子一进门，他便殷勤地说：“就等你们了，快来坐！”

——我们不仅被安排好了座位，面前还摆着现成的粥碗和白馒头。

阮鸾子浑身不自在，她显然还是适应那个处处同他唱反调的古少爷，于是搬过碗埋头去喝粥，不打算说话。

古羽芙给她倒茶搛小菜，体贴地问一句粥够不够热，再问一句馒头是不是太硬了，还得寸进尺地要干预人家握筷子的方式，如此这般很快就把人惹毛了。

阮鸾子想摔筷子，“我自己会吃！”

朱邕事不关己，冷眼旁观。

我只好咳了一声：“古公子，这一大早的献什么殷勤呢。”

“没有没有，”古羽芙忙说，“只是鸾子忙着给扬先生看病，辛苦了。”

阮鸾子被那句‘鸾子’腻起了鸡皮疙瘩，匆匆咽下了口中的粥，抬眼看向他。

她一向都是怒气冲冲瞪着古羽芙，很少像现在这样冷冷地瞧着，很快就把古羽芙瞧得坐立不安，“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扬先生是你拜把子的兄弟还是和你有过了命的交情？”阮鸾子说。

“都不是啊。”古羽芙答。

“那我给他治病和你有什么关系？”阮鸾子把自己的粥碗搬得更远，“离我远点。”

古羽芙百折不挠：“虽然刚相识不久，怎么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再说那不是你这么费神费力的，我一个什么都没干的人当然得照顾照顾你了。”

阮鸾子被此等言语震惊，磨牙恨声说：“用得着你照顾我吗？你少说两句话比什么都让我痛快些。”

朱邕依旧旁观角度，吃饭也不耽误他笑得高深莫测。

——说起来自从阮鸾子和古羽芙来到我们身边，说话解闷这项任务就自然地转交给了他们，朱公子事不关己不张口，原本话多如牛毛的人现在反倒成了话最少的。

我看向他：“哎，先前错怪你了，抱歉。”

他莫名其妙：“错怪我什么了？”

我看看仍在较劲的阮鸾子和古羽芙，“没什么。”

林严在此时进门。

“怠慢了。”他说。

像他这样把一群来路各异的江湖人士请到门下留宿招待的官府中人确实少见——大约也只有青松门了——我们于是都说‘叨扰’。

林严又说：“阿慈说阮姑娘早上已经去看过扬先生了，费心了。”

我们对‘阿慈’这个名字尚不适应，毕竟小林先生属实外看文弱内里刚直，配这个名字好像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

古羽芙说：“好说好说，我们鸾子最是良医济世，女中……”阮鸾子平静无波地瞧着他，古少爷审时度势中途改口：“对了林大人，依您看我们今天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时机合适，我便开口：“林大人，我有些话想说。”

“请说。”

“那位歌女姑娘的身份背景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是说，她是否只是无辜被害？”

我话说完，他们四人面面相觑。

林严：“那姑娘是个风尘中人，自幼在青楼，连本姓什么都无人知道，根据县衙的疑案文书所记载，她生前经常有客人为她大打出手，得罪的人三教九流不在少数，因此定为仇杀。绿姑娘的意思，是觉得她还有可查之处？”

我：“说不好，但我觉得是，我在洛阳时也没有细究那个死者的身份，所以早上已经传信回了梅家，让他们帮我仔细查一下。”

林严沉吟片刻，“好，那我立刻派人去查。”

我转脸看向古羽芙。

古羽芙：“……？”

“林大人这边不能太张扬，你们俩去一趟怎么样？”

他的脸色由疑惑转晴又转阴——大概是反应过来我说的不是他和阮鸾子，而是他和朱邕。

朱邕：“……？”

“好，”他把勉强掩饰得挺不错，“林大人，出面的事就交给我们，请你派人协助一二，久幽说得对，我们最好不要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注意。”

我默默挑了挑眉。

这话倒不是我说的，我昨天刚因为搅了一锅水井官司被关进牢里。

林严点头：“也好，二位放心，我们的人不会隔得太远，如有发现，也能立刻传讯回来。”

阮鸾子很意外地看了看他，大约是没想到这位林大人这么好说话，一点也不像‘阎王’。

我说：“我和鸾子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还有洛阳的回信，顺便照顾扬风夷。”

事不宜迟，两位少爷吃完早饭随即动身。那小镇不远，快马加鞭赶去，半日足矣。

我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