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妖
,对这薄情狠心之人,自己怎么又会难过了起来。
她想起一片火红的枫叶林。枫叶簌落,在日靠西山时,林中染了一层金色,分外美丽。
一名女子俯躺在一块表面平整的巨石上,专心致志翻看着人间的话本,那话本图文并茂,着实有趣得很。
林中跌跌撞撞进来了一个男子,浑身是血,狼狈至极。
那时的自己……
真是一副天真的蠢样!
妖对世间好奇,却不落入人间,安于一隅,自在逍遥,无拘无束。可当无意中染了情,被拖入泥潭深渊又能怨得了谁?
妖啊……
瑶枝垂着眼帘拨弄着桌子上的烛火,天生的妖物,倚物而生,又脱于物。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异于常人的妖物,只是在遇到某人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是只魅妖。
魅妖,媚骨天成,摄人心魂。
“瑶枝……瑶枝……”床上的林奕铭在睡梦中呓语,打断了瑶枝的思绪。
发疯的醉鬼!
今晚事情与意外可真是多,瑶枝长叹了一口气,撑头沉思,还有那同是妖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不见一丝的妖气,由人成妖,生于道门,养于修者,真是有趣。
瑶枝捂着自己的胸口,自己的路已不可回头,那么,那女子又将会是怎么样呢?
院子里,叙白与沈玉玠把事情合计得差不多了,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只有低声虫鸣不知在何处断断续续传来,风很小,树叶在枝头微微摇动,没有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响,这夜静得也太安宁了。
“叙白,趁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回房间休息会吧。”
这句话沈玉玠说得十分自然,仿佛两人是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一般。
叙白掩唇微笑,沈玉玠怎么忘了,睡觉这件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还有他开始时为她倒茶这件事,人间的吃食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她似乎与沈玉玠亲近了些,自来到靖阳城,她日日都会见到沈玉玠,疏离感相应的也减弱了些。
是她这阵子表现得太像人了吗?
叙白想着天将亮,原是打算在院子里坐到清晨,等到太阳出来时再回到房间内。
因方伯不知她的身份,她每日都维持着人的习性,不免恢复了些是问宁时的习惯。每当看到方伯慈爱的笑容,叙白心里总会感到温暖,在方伯身上她看到了久违的长辈之爱。
在世为人时,她的父母似乎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双双亡故,她对他们没有一丝的印象,好心收留她的仪堂公也是个良善慈爱之人,可在她摸约五六岁时,他就因病逝去了,之后便遇到了顾见渊,然后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直到他将她杀死。
“我不累,还不需要休息。你……”叙白竟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口吻说话。“你才当回房好好歇息才是。”
“嗯,那就一起走回后院吧。”沈玉玠与叙白因为了方便商量事情,两人都住在后院东边,方伯与林澄则住在一廊之隔的西边。
他似乎忽略了叙白前面说的那句话,说罢便起身,眼神示意叙白一起走回房间。
白色的衣袍与皎洁月光一同披在他的身上,显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雅,叙白停滞在了原地,忘记了动作。
“怎么?”沈玉玠见她不动,问道。
“没事,走吧。”不敢去想心中涌起的莫名情绪,叙白缓缓起身回道。
叙白与沈玉玠并肩而走,前院没有了他们的身影,通往后院的道路只有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两人安静地走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三年的记忆里,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场景。
若是身边之人是林澄,叙白习以为常,可是换成了沈玉玠,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与怪异……
沈玉玠把叙白送到房间门口,轻轻说了句,“好眠。”便离开了。
叙白在黑暗中睁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多事,而后深深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她过了很久安宁平静的日子,很少会让自己陷入思想的泥塘,觉得不想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十七年的问宁,三年的叙白,一人,一妖,不知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