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
下背在身上的古琴,置于案桌前,坐下,右手轻抚了一下琴弦,琴声铮铮,音色清脆,而后两手拨弄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在指尖溢出,缓缓流淌在花坊。
叙白面蒙轻纱,美目流盼,迈着优美的步伐,走到在舞台的中央,随琴声一起翩翩起舞。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手中叮当手链叮当作响,舞姿妖娆,脚下步步生花,身姿曼妙,宛若翩跹的神女,让人如痴如醉。
这一曲,一舞,这些时日他们弹了无数次,跳了无数遍,日日相对,夜夜相研,只为奏跳出这惊为天人的曲舞。
熟记于身,铭刻在心,与曲相融,与舞相交。
琴声如流水淙淙,舞步如仙如幻,仿若世间就剩下他们二人,琴声缠绕在叙白身上,舞步牵引着沈玉玠。一人指尖上拨下挑,悠悠兮如清泉之溯回,一人脚尖回旋跳跃,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
舞步缠绵,琴声流连,二人双目对视,恰似有一雪中之花乍然绽放,屋檐之水滴猛然迸溅,从未有过的触动,在一瞬间闯入心扉。
叙白心一惊,只是一瞬,仿若跌入了幻境之中,似有红梅绽放,雪花飘飞。红梅下,雪花里,天地之间,独留两人对视,久久不动。
曲尽,舞停,红梅消失,飞雪消散,叙白心却不平静。
严松原倏忽站起来,神情激动,这一曲一舞,正是千年绝迹,千珑飞雪,虽不是完整的千珑飞雪,但也跳出了十之七八,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弹奏与跳出了十足十的神韵!
这舞他曾在儿时有幸见一人跳过,在一个幻境里,也就是因为那个幻境让他在那寒风凛冽的雪天之中活了下来。
他们二人竟然真的复现出了此舞,只是,严松原面露难色,他们二人的去留,此事这不是他能抉择的。
正犹豫不决之余,有一侍女上前,附在严松原耳边说了些什么,严松原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便对二人说道:“二位稍候,严某去去就来。”
严松原走后,叙白手捂着胸口,回忆在脑海里呈现的梅花与飞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舞她跳了一月有余,从未发生过像今天的场景,就是像跌入了一个梦境之中,梦境里,竟然有沈玉玠。
她看向沈玉玠,只见他双手仍放在琴弦之上,似在沉思,看不出情绪。
“抱歉,让二位就等了,你们一人曲艺非凡,一人舞步卓然,投身于我这小小的花坊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有一事须让二位答应。”严松原去而复返,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意对叙白二人说道。
叙白从思绪中恢复过来,听他这意思,明白这是让他们留下了,沉静应对道:“严老板谬赞了,只是不知这所要我们答应之事是何事,还请说。”
“这舞,今后莫要再跳了。”
叙白惊诧,这舞本就是因严松原而练,如今他却一反常态地要求他们莫要再跳了,实属怪异,还有方才他离开了一会,是他背后还有什么人吗?
叙白不知如何作对,看向沈玉玠,沈玉玠轻轻地点了头,叙白了然,便笑着回道:“竟然是严老板要求,不过是一支舞,我们今后不跳便是。”
安排好一切,严松原又地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便要再次离去,只是最后浅浅地看了叙白一眼,就离开了。
已经安顿下来,与沈玉玠一起进入花坊,叙白还是感觉有点不真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一人来这里便好了,可沈玉玠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花坊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是可小觑之地,总归沾了风尘二字,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会有意外,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叙白与沈玉玠两人的房间两窗相对,中间隔有一花道,只要两人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彼此。虽说两人是投身于此地,严松原却没有怠慢他们,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上等的,居住环境是上好的,他们两人不想是谋求生计的异乡之人,反而像是来这做客的客人。
他们来此目的不纯,而严松原留下他们似乎也有二心,但不管怎样,至少离目标近了一步,往后之事,那便往后再说吧,再怎么说,一妖,一道士,还有什么可怕的。
叙白打开窗户,看向窗外,沈玉玠的窗子也正好是打开的,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在案几前正襟危坐。清风吹来,带着花香,叙白不觉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