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生出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来！当真是丑人多作怪，白日里只知做美梦，没得玷污了我们四姑娘的名声！”

知云上前就给了赵大善一巴掌。

她管教小丫鬟是从不留情的，打得十分实在，赵大善肥白的脸上红艳艳地肿了起来。

这下，两兄妹一个拳头印、一个巴掌印，真是一对恃强凌弱的好搭档了。

在阮府里伺候多年，也算是经历不少事，知云眼下还是被这家人惊世骇俗的厚脸皮气到无以复加。

这赵大善，名字用的是善，还是大善，倒不如大恶、大混、大□□来得贴切。

将这事儿说出去，只怕是大街上的乞丐流氓，都要啐这家人一口，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四姑娘，可想好怎么发落他们了吗？”

知云恨不得当场打了他们几十板子，可这些人只有交给苦主自己发落，才能泄了心头郁结的怨气。

荷华被点到名字，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已经湿润了，颤声问道：“所以，若不是你们克扣了银钱，当时娘亲是可以活下来的，是吗？”

赵山一家没人回答，没人敢回答。

“你们说话啊！”荷华的眼泪滚珠一般掉落，砸在手背上，灼热非常，“当时娘亲病得那么重，一直高烧咳嗽，可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药也买不起了，只能喝着药渣。她平时对你们那么好，原来你们花的钱甚至都是她的，为什么连借我点都不愿意？为什么啊！”

知云没料到还有这处曲折，楚姨娘居然没钱买药，心里叹息，又骤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当时庄子上有人递了消息回府，说楚姨娘患了时疫，太太因药材价贵难求，不是让人送了些过来吗？难不成也被你们偷偷截了去，换了银子花？”

赵庄头赶忙撇清道：“求知云姑娘明鉴啊！我是中饱私囊不假，该我认的，我自然不敢说谎，可我从不敢拿救命的东西耽误事儿。当时正是四月二十一，我让家里媳妇去阮府递的消息，几句话就差点被看门的打发走了。我哪敢从中作怪，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克扣银钱还好说，属于正常范围，他有可以抵消的通风报销一节，但若是被定间接害死楚姨娘，看二太太送药的态度，再看知云姑娘的脸色，怕是不能善了。

赵山也指天发誓道：“四姑娘，知云姑娘，我连阮府来人都没见过，那什么药摸都没摸一下。若是我偷拿了这救命药，害了楚姨娘，登时就让我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死后无人供奉香火！”

自己这一家人说什么估计都不好使，干了这么多事，都被钱管事和那马夫查了出来，一个问他们家，一个问乡邻里。兼之今日来时，他们都看见了大善和小月要打四姑娘，先入为主，印象已经这么糟了，只能发毒誓下猛药。

赵山这誓，荷华是信了的。

他是个有名的乡野混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儿子出人头地，考上功名，鱼跃龙门，香火旺盛，他能安享富贵。现下敢说这话，大概是真的与他无关。

可是真的吗？

荷华看向赵庄头，他的话难辨真假，知云若有所思道：“确实是四月二十一有人来报的，药材是四月二十二日太太吩咐送的。”

如果与这两位都无关，那么又是谁从中作怪呢？

是那个她从没有见过的赵管事？

还是另有其人。

一时竟成了个悬案。

荷华有些茫然地立在院中，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向无限远的天空，心乱如麻，千头万绪又该从何处理起？

知云悄声在她耳边道：“姑娘，药的事情之后再议，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了要紧，府里还有人等着呢。”

是了，府里。

既然是府里人太太派人送来的药，那就回到府里去查！

荷华闭上有些涩涩的眼睛，回忆着瘦骨嶙峋、缠绵病榻的楚姨娘，定神想了想，睁眼道：“可以把他们家赶出赵家庄吗？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至于这些事情，就送到官府定罪吧，之后该如何便如何，就此了了吧。”

荷华自认定不了他们的罪，给不了什么惩罚，她心里是十分矛盾的。

她不想赶尽杀绝、痛下狠手，毕竟受人之恩住了几年，也有过互相扶持互相体贴的好时光。

但她又很想让这些间接害死楚姨娘的人被千刀万剐，可赵山家的和赵小月又确实给过她一吊救命钱，赵山家的又确实喂过奶。

这人情债，算来算去都是糊涂不清的。

既如此，她要的，便是官府公正明理的刑，不是仗势欺人，也不冤纵了谁，让所谓的律法来定。

也许官府刚好还可以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想。

交给官府，说他们偷盗抢钱，也无不可。知云想，反正是个庄子上的刁民，白白打了他们一顿说不得还坏了阮府的名声，但是送到官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