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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侧有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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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后宫不得干政,但这样的大事很快也传遍了整个宫庭。

白贵妃的陪嫁侍女寒雪手指合并,带着几分力道在她的太阳穴上按压,和声劝慰“娘娘不要忧心,圣上就算念着你的面子,也会保全白家的,今日朝臣们想让公主和亲,圣上才动了肝火的,宫里只得两位公主,大公主乃尧妃所出,一向不得圣上宠爱,若非尧妃是尧尚书的女儿,光景指不定如何,论身份咱们二公主是和亲首选,圣上也是一片疼爱之心,说是绝不让公主和亲呢。”

白贵妃蹙着眉心,“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妙龄之年许给他,走过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他志向,他不甘做守成之君的,大周开国以来也从无公主和亲的先例,除非万不得已,圣上不会答应。”

况且还有个尧妃所出长公主在前面挡着呢,就算人选是嘉和,白家有法子运作得当,只是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的。

保养得宜的一双玉手将一副赤金雕刻的捧盘仙女金耳坠取下搁在梳妆台上,那仙女所捧的盘子里嵌着各色细碎宝石在烛光下晕射出淡淡的光华,倒映在白氏略带着落寞的眼里,“圣上自御极以来,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多年来从不耽犬马,但他也求治心切、生性多疑,他太想铲除这些内忧外患了,势必引来无数血雨腥风。前次欲除冗员积弊,他事必躬亲,不肯放权朝臣,最后铩羽而归,如今又重用寒门,我既忧心圣上想做的事情太多,与朝臣们斡旋周转损伤身子,又担心白家还能得几息繁荣啊。”

白贵妃纵有百般忧愁,于深宫中沉浮多年,亦只能压在心头。唯有长长一声叹息,她的丈夫与兄长互相夺权,她又能如何呢?皇权霸业从不以小女子所思所想而有所偏移,她不行,先端惠皇后也做不到。

丞相书房位于相府东南角,与别处枝繁叶茂不同,此地四面开阔,坐北朝南,正对一片湖心,护院侍从在离门口数丈的地方层层值守,书房门窗紧闭,内里点燃数支孩童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将整间屋子照得恍如白昼。

白鸿信居上位,他的谋士王华与白凛相对而坐,白凛不解,“父亲、王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辽国都未说要聘哪位公主,亦未言战,圣上态度何以如此坚决?”

白鸿信轻吁了一口气,“孟冬,你要知道,没有哪代明君的志向不是开疆扩土,一统河山。辽国已成心腹大敌,如今却春风化雨必是有诈,今日圣上若退一步,日后便是步步都退了。朝堂对峙亦如下棋,有进有退,有虚有实,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复又凝眉问他,“今日圣上夸的那小将是昌平伯府二房的郎君?你不是要纳他家的女儿,如何被齐王截胡了?”

白凛见事情败露,不敢再隐匿,起身撩袍跪下,“儿子知错了,不该轻举妄动。”

白鸿信不为所动,一双锐利的眼直直盯着他,只道“不,你错在贪恋美色,出手却不够快准狠,还给了猎物一线生机,平白让七郎娶顾二娘成了一步废棋,而齐王坐收渔翁之利,此其一。你一计不成便要杀四名忠心耿耿的侍卫,若处理干净不留把柄也便罢了,却让我知道了。善后不够周全,此其二。”

白凛再无话可说,王华见着两父子僵持,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大郎君,“夏日地上潮湿,入了寒气相爷嘴上不说,也是会心疼的。”

王文华在白凛肩上拍了几下,“齐王在河西百姓心中颇有威望,如今又纳了顾五娘,他所图在兵权,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齐王乃是一匹猛虎,猛虎最好还是要归于山林,若他与武安侯两相其争,胜也将重伤,不足为惧。败则更好,太子断其臂膀,焉能有胜算?”

白凛信服,“既然齐王可以领兵插手河西战事,那为什么端王不可以,如今太子逐渐崭露头角,端王在朝政上一直被太子压了一头,不若将端王推上去,立下军功,何愁大业不成。”

“因为端王要争的是皇位,而皇位在上京,只要把控制上京,那么帝位唾手可得。弹劾武安侯从来就不是为了将他拉下马,而是为了拿捏住他,知道与谁合作才是正确的选择,相爷在河西布置多年的暗线还是不高不低的位置,可见沈贺这人不简单了,将军中治理得如铁板一块。如今大周只有武安侯能稳住河西之势,我们要让武安侯能为我们所用。如此咱们内忧外患皆是无忧。”

那么事情就很清晰了,断太子臂膀,加重白氏一党在朝中影响力,推动齐王与武安侯两虎相争,再暗中拉拢武安侯。如此朝政兵权皆握在手,何愁不能尽掌天下之权。

白凛今日方知,父亲为何有事情不能决断之时总是要问这位籍籍无名、屡试不第的王文锦了,再复杂之事经过他的抽丝剥茧都变得切实可为,有条有理,令人豁然开朗。父亲厚待王文锦,他也总是一身棉布直缀,不似醉心权术之人,却满腹深谋,不知是什么来路。

辽使到上京这日,满城戒严,军队驻守,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被安置在了驿馆歇息,次日朝觐,由通事舍人引辽使自承天门而入,一路至太极殿阁外,鼓乐齐鸣,圣上即御座劳问辽使,各自客套几番已是过了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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