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乐各自渡
时节渐寒,晚间的风声刮过屋顶,宋瑜的书房知春斋此时却名不副实,依旧能浓烈地感知到深秋来临的寒气。
唯有屋内灯火可亲,美人静坐于灯下,宋瑜敛目去看她,肤若白玉,笑意盈盈,比之白日里的清艳更多了一份幽丽婉约,像是一株正含苞吐蕊的名贵之花。
宋瑜心下一动,将她带到腿上,顾蘅顺着他的力度自然而然地坐下,忍不住惊呼笑问他,“殿下做什么?”
宋瑜将头搁在她的颈窝里,两人肌肤相贴,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顾蘅忍不住在他怀里轻颤。惹得身旁人轻轻地笑出声来,热气钻进顾蘅的脖子,她急得去推,哪里推得动。
这人更是笑得得意又猖狂,一口白牙显露,许是顾蘅挣扎令他不愉,嗡着声音让她别动,“我又不会吃了你。”一双狭长的凤目里笑意触及眼底,望着她的眼光是说不出的柔情,彷佛此刻她便是他的稀世珍宝。
顾蘅看着此刻卸下冷漠的宋瑜,他当真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平日慑于他的威严之下,谁又敢这样盯着他看呢,此刻却如书里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心下暗叹,若这样的郎君她不能独占,要与别的女子分享,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抽回神思,她轻轻地搂上他的脖子,刻意将声音放低,“殿下~”,尾音上扬,如同一朵轻飘飘的羽毛,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却将眼前人的心挠得微痒。
宋瑜强自镇定,将她的脸抬起,四目相对,“好好说话,做什么怪声怪气的。”
顾蘅恼羞成怒地瞪他,“殿下今夜要在书房歇息吗,凭栏听风声倒也雅致。”
“不了,寒风扰清梦,我若不回去睡,怕顾娘子晚间辗转难眠。”他忍着笑意调侃,又怕真的将人惹恼了,起身牵了她的手往梧桐院去,两人的长袖挨连,并肩而行,旁人根本看不见袖子下两人牵着的手。
柔安大公主生母尧氏封号淑妃,乃是兵部尚书尧谦之女,于政平元年入宫,膝下仅育一女,年过三旬依旧丽质绰约,一身花色淡雅的宝蓝色宫装更是衬得整个人温柔似水,是能在后宫之中分走白氏几分恩宠的容貌,尧淑妃将一只凤衔珠的步摇插在柔安公主云髻上,一番端详满意极了。
女儿与她颇为相似,皆是鹅蛋脸庞,唯有一双凤目是宋家人的模样,既标致也有威严之势。
“白贵妃费尽心思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如今碍了她的眼,平素里看她脸色便罢,如今终于熬到你婚事已定,圣上又眷顾咱们母女,以后啊,日子差不了。”
她眼神透亮,神态放松,悬心已久的大公主婚事一定,心中畅快,近来气色也好了许多,更显温和沉静。
在后宫沉浮多年,无论是出身才貌还是儿子上头,她都输了那白氏一筹,处处隐忍退让,不想老天开眼,竟让她扳回一成来。
宋沁盈轻轻按住尧妃一双保养得宜的手,颇为不屑,“白贵妃岂会为难你,不止她,整个白氏一族怕都要对咱们高看一眼了。”
尧妃转念一想,瞬时心领神会,“我儿说的是,如今他们也只能咬落牙齿和血吞了,明面上定是客客气气的,只是……”。
她踟躇一番,到底还是顾虑重重,怕女儿年轻气盛,“圣上向来忌讳弄权之事,不然这桩婚事怕也落不到你头上,东宫与端王那里都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越是这时候反倒要慎重自持,不可张狂,明白吗?”
尧家历经几朝屹立不衰,这也是尧家家训,任他白氏出尽风头,也不过是近年来才有了崛起之势,若要论家族渊源比他们尧家累代贵勋还差得远呢。
宋沁盈抿嘴笑得柔和,“女儿知道的,哪里会张狂了,父皇膝下就我与清沅两位公主,都不是嫡出,自来论长幼有序,若要计较,这些年岂会就让着她?”
“你自来就明理懂事,母妃心中知道。你是大公主,只要知礼守礼,对待兄弟们恭顺柔婉,往后的荣宠富贵断然少不了的。”
又提起沈泽来,“沈郎君是太后侄孙,自幼在宫里长大的,看着浪荡了些,但世家子的气韵是在的,你不可因着一些旧事去追究,两人过日子也不能一味端着架子,需得谦让些,世间佳偶本就难得,各自心宽些日子才得长久。”
恨不得将一辈子的见识经历都将于女儿听,只盼她顺顺当当的,又叮嘱她,“太后娘娘疼爱你,你得空就去请安,陪陪她老人家,也算你的心意。”
宋沁盈都含笑应了,“女儿这般大了,母妃还总操心这些小事。”
两人絮叨半天,宫人进来回禀,“娘娘,公主,沈郎君在公主的临华殿候着公主了。”
淑妃笑意盈盈,女婿知礼也怜惜闺女,她自是万分满意,“快回你寝宫去,别让人等太久了。你们路上慢慢走着,到东宫时辰也差不多。”
端王宋珩更衣收拾罢了,随口问身旁伺候的人,“王妃呢,这个时辰也该进宫了,去问问。”宋珩眉头蹙在了一起,这样的小事白氏身为主母自该操持好一切,还需他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