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将军夫人来这一趟，把孟知秋的思路都打乱了。

女配的身份竟是个冒牌公主？她细想了想，原书里好像不曾提及。

翌日，孟知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天气也寒了。宫殿外头飘起了雪，好在住的地方比起公主的身份虽然有些寒酸，但冬日应备的碳火倒没有克扣。宫女宦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从不见他们在私底下乱嚼舌根，她住得还算顺心。

大冷天的，原本不出意外，孟知秋今日就打算窝在殿内好好歇着，哪儿也不去。

偏偏她用过午膳，食困刚过，殿外就来了位不速之客，皇帝跟前的贴身太监赵让奉皇上旨意宣她觐见。

孟知秋跟着太监赵让又是好一通九拐十八弯，临到殿前，迎面撞见了节度使，他似是刚面见完陛下，朝她行了一礼便匆匆告退。孟知秋没放在心上，颔了一下首后继续朝前走。

半夏合伞退后，赵让推开殿门躬身道：“公主请，陛下正等着您。”

孟知秋缓步踏进大殿，身后的殿门关上，迎面而来的暖意融化了她身上的碎雪，她抬袖擦了擦额际的雪水，脱下厚重的外披风，交由一旁侍立的宫女，抬步走近内殿。

大殿内空气不流通，浮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老皇帝躺在病床上，隔着明黄色的纱幔，孟知然瞧不清他的模样。

孟知秋下跪行礼，低声向皇帝问安。

皇帝对她的问安表现得极为冷淡，毕竟她不是西州皇帝的亲生女儿，不过挂了个名，皇帝冷淡也在情理之中。他若是表现得关怀备至，她反而消受不起。

缄默一阵后，皇帝坐起身，孟知秋感觉到有一道打量的视线穿过纱幔落在她身上，此时，帘后传来了皇帝虚弱苍老的声音。

“你……就是……咳咳……将军之女……咳咳……孟……知秋？听闻……你……身手不凡……咳咳……此行……还曾……救了……景国……咳咳……君主的性命？”

西州皇帝年逾半百，身子骨欠佳，没说两句话就得咳上一阵，那咳嗽声听得孟知然心里直突突，生怕他下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背过气去了。

“是，陛下。”她跪地而答。

“咳咳！”西州皇帝这一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了，床边侍立的太监忙将痰盂递上。

孟知秋默默收回视线，心无旁骛盯住眼前的大殿地面。

“朕已昭告天下，册封你为扶风公主。礼部亦挑选了吉日，不日你便可动身前往景国。西州边境受景国侵扰多年，你此番代公主出嫁，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有女如此，朕心甚慰。”

皇帝那一声咳嗽后，讲话气息顺多了。

孟知秋盈盈一拜：“为国分忧，乃西州子民的本分。”

“甚好！”

西州皇帝一高兴，钦封了女配的父亲为骠骑大将军，赐赏金珠宝无数。

孟知秋跪地谢恩，皇帝咳着声道：“朕身子疲乏。来人，替朕送送扶风公主。”

她于是告退出了皇帝的寝殿，直至回到长宁殿，孟知秋才长舒一口气。与这些上位者周旋实在太耗费精力，精神需要高度集中不说，还需要调动她那贫瘠的语言组织能力。他们手里握有生杀大权，万一说错哪句话，不止她要玩完儿，可能还要被株连亲族，这不妥妥造孽么？多见几回，她人都要瘦上几圈。

方才西州皇帝说礼部已选定了吉日，不日出发景国，孟知秋锁着眉思忖，这不日到底是哪一日？

她在长宁殿昏昏睡了几日，将养好身子，一日醒来正觉精神气爽，太监赵让又寻上了门。

孟知秋见到他，实难开心。原以为是皇帝有事宣见，不曾想赵让此次来，身后还跟了一众嬷嬷宫女，她看着眼前这阵仗，晕晕乎乎地放人进了门。

孟知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年龄稍长的嬷嬷上前一步，朝她行礼，恭敬道：“殿下，老奴奉命来教导公主闺房礼仪。”

“何谓闺房礼仪？”

“这……”教习嬷嬷与身旁的大宫女对视一眼，见公主一脸懵懂澄澈，心下有了数，委婉含蓄地解释了一通。

孟知秋听着听着明白过来了。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她在教科书上了解过，两个器官为了生物繁衍而产生了不同的构造，人类屈从于动物的本能，身体内的激素在某一年龄段将会达到峰值，从而产生想要繁衍的冲动。

木子涉略甚广，某日拉着她一起观摩了某岛国的教育片。看完后，木子两靥发红，对上孟知秋的眼神，她就冷静下来了。

孟知秋道：“他们花样太多了，木子，这个不适合你看。”

“……”木子神色复杂，从那之后，再未叫她一起看这种教育视频。

孟知秋凑近春宫图细看，一脸认真地研究起古代的性教育手册。

教习嬷嬷顿了顿，扶风公主尚未知事，怎无半点羞涩？还如此一副认真钻研的模样，竟叫她们觉着有些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