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蒙面杀手
送完药说完话,思琴显然不打算离开,探着脑袋朝各处张望了半天:“映月楼仿佛少了个丫头,白天她也来过碧滢小筑,不知现下是否还在这儿。若还在,烦请姑娘,将她唤出来。若不在,姑娘给个准话,奴婢回去也有个交代。毕竟,无论说到哪儿,她始终还是映月楼的人。”
我眯眼打了个懒长的呵欠:“我没什么准话,你如果觉得她在这儿,大可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去搜。若是搜出来了,尽管把人带走,若是搜不出来,那我也没法子。只一点,今日踏出这碧滢小筑,往后别说是我窝藏了你们的人就好。”
她斜着眼睛,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只在嘴角边哼出冷冷一笑:“姑娘说这种话便是存心推卸责任了?”
我倚在廊柱下挑眉盯了她半晌:“我被关在这儿,每日多一步也走出不去,倒是外面什么蛇虫鼠蚁都能进来。天边刮阵风尚且能吹下墙头的落叶,更何况活生生一个侍女呢,你们自己看不住人,我有什么责任?”
思琴铁青一张脸,梗着脖子拂袖转身而去,就连佯装表面的和平都不愿了。
她走后,我一个人站在檐下,盯着院子漫不经意地望了许久:“你为什么躲着她?”
白衣者的声音隔着一片屋顶传来:“我又不是只躲她,白天那几个也躲了,当时怎么没见你问啊?”
天阶夜色,风凉丝丝的,直往襟口里灌:“你主子不是紫虞。”
他笑:“我几时承认过主子是紫虞?”
我心不在焉地咬着唇:“可你也没有否认啊?”
他懒悠悠反问一句,答得从然自若,云淡风轻:“没否认就代表承认吗?”
继而附上意有所指的语气:“有些事,虽未否认,不代表承认。有些事,虽未承认,不代表否认。”
我只听懂了一半:“你好像话里有话?”
他从房顶跃下,稳稳落在了院子里,正欲拖着背影飘然而去:“何为话里有话,听得懂才算话里有话,听不懂就只当我对牛弹琴吧。”
“是不是扶青派你来的?”我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冲口而出。
白衣者顿在原地,一脸神色警觉地回眸,不知是真惊讶还是在演戏:“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主上有恙,需要闭关?”
“…………”
我语塞了。
关于扶青法力折损一事,还是那晚在莫莱山,引幽告诉我的。为避免军心动荡,更要防止消息走漏到仙界,想来魔界中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若操控白衣者对付我的幕后主使之人是扶青,那此刻他便是在跟我演戏,若不是……
不行。
不能冒这个险。
我埋头一想:“眼看魔界将有一场硬仗要打,扶青为了多多提升些实力,闭关备战也不是不可能。”
他眼神锐利起来,如有锋芒掠过,微微冷笑着:“可我先前分明说,主子身体不适,需闭关休养,以待恢复。备战是备战,身体不适是身体不适,姑娘难道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白衣者咬着重字放慢了语速:“你陡然怀疑主上究竟是为何,除了身体不适需要闭关,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这是什么情况,经他三言两语一问,我反倒成心虚的那个了?
我摆出漠然的态度:“方才只是突然想到了才随口问上一句,阁下与其在这同我咬文嚼字,还不如亲走一趟阙宫,让扶青来回答你,或许会比较快。”
说罢,掉头回屋,重重地关上门,一个人默坐着发呆。
我心里总有一种直觉。
虽然魔界中,不乏许多法力高强之人存在,但那位闭关休养的主子想来与我多半是旧识。
除却紫虞以外,要么是法力折损的扶青,要么是被阵法反噬重伤的辽姜,想来想去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了。如果是辽姜,他派白衣者来折磨我,紫虞毫不知情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是扶青……
我不敢想,也不愿再想,索性蹬掉鞋子,闭上眼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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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微蒙,将明未明之时,我迷迷糊糊枕在床上,恍然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吵醒。
白衣者往日从未起这么早,便是今天陡然转了性子,以勤恳为荣懒睡为耻,可照他平素的习惯,也该漫步走过来,何以如此急促?
除非院子里的人不是他。
我本还有些困顿,一想到这儿,立时惊走了瞌睡虫,起身穿好衣服鞋子,抽出枕下的长鞭握在手里。只短短顷刻间,门砰地被人撞开,闯进一个黑衣蒙面的凶徒,手握银白短匕,劈头就要刺过来。
天未大亮,烛火业已成灰,此刻房中是昏暗的。我侧身避开要害,却被刀锋擦在胳膊上,血浸出来染红了半截袖管。
托白衣者的福,近几日挨惯了打,这点子伤不痛不痒,就是心里头有些窝火:“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