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特么把显示屏看了又看,确定Eason的脸没错,歌名没错,旋律没错,如锯木头的魔音有毛病!
或者是从郑池嘴里传来那样可怕声音,极度震撼。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说不会唱歌,不是在谦虚,纯度999的大实话。
郑池显然也清楚自己的威慑力,但他离开原唱的按键特远,停下来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就那么硬着头皮撑着。
那个一直劝他的男生,龇牙咧嘴的,想必无比后悔。刚刚那群说因为爱情的女孩捂着嘴在笑,讥讽多过玩笑。
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我赶紧抓起话筒,跟着郑池唱,用自己声音盖住他的声音,偶尔感觉他在调上了,就放低音调,把他的声音漏出来,显得我们俩都在调上似的。
我不太会唱歌,好在唱k的经验足足的,握着话筒的前端,各种转音,特能唬人。
一首唱完,大家都在鼓掌。
后来郑池跟我说谢谢,我就想起电视剧里常演的英雄救美,可惜郑池没有跟我说,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以报答英雄。但我已经够美滋滋了,心中豪情万丈。
救人比等待被救要爽一百倍,真的。
一直到早上六点,我已经眯了一会了,醒来居然还有人在唱,我困得很,准备再眯一会,有人在我旁边咦了一声问:“阳姐,你怎么还在?你今不是有早八嘛。”
“我再睡一会。”
这会回宿舍,室友在睡觉,直接猫着进教室得了,免得吵醒室友,带不带课本都行,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思听课。
朋友说:“你们班今不是傅伟业的课吗?这都敢踩点进?”
傅伟业是物电学院魔王级别的人物,每年挂在他手里的学生不说千千万,也有万万千,传说有一年他直接挂了一整个班。
我倒是不担心挂科,只是傅伟业有变态的规定,凡上他的课,一律提前20分钟进教室,而且每节课必须记笔记,更变态的是,他是真检查。
有一回,我的笔记被抽查了,傅伟业拿着我跟鸡爪刨地似的字边展示边叹气,“班长,如果你的笔记和你这个人一样漂亮就好了。”
欧阳腾地站起来说,“老师,班长交的是艺术画,风吹过的麦田!”
然后大家笑了。
我也笑了,然后就哭了。
因为,傅伟业让把我重抄课堂笔记,并且看10本专业书,做不少于6000字的笔记,要求是不能被风吹过。
把两份笔记交给他,我右手都在颤抖,傅伟业看了我一眼,一拍脑门,轻飘飘来一句,班长原来你真的写了呀,我当时就想晕倒。
我想,我是在他那留下案底了,他一上课就喊麦田来了吗?来了。好不用点名了,上课吧。
为这,好几个人专门感谢我,说我是她们逃课的保护神,唯一的。
不想回也得回了,好歹得把课本笔记带上,再整理好国宝一样的黑眼圈。
“欧阳呢?”
“刚满场子找你呢,找不到你就走了。”
我站起来准备走,却听到朋友说:“诶,郑池你也没走呢,你送阳姐回去吧。”
我重新坐下,却不见郑池的动静。
可能他就那么一两秒的迟钝,在那时的我看来却十分漫长,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特滑稽,神经质地站起又坐下,好像皇帝的后妃似的,惴惴不安,等待宠幸。
我看也不看郑池,往身上套外套,把围巾一圈圈绕在脖子上,“我要自己走。”
当时那样骄傲,边走还边想,愿意送我的人多着呢,不乐意也不勉强。
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好衣服,才噔噔噔下楼梯,迎面走上来一对情侣,紧紧贴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踢了一脚墙面,墙灰哗啦啦往下掉,我满嘴苦味,呸呸呸往外吐了半天,下楼脚步更用力了。
直到最后一节楼梯在面前消失,抬起头,我看见,对面的路灯下竟倚着郑池。
他穿着深蓝色牛角扣大衣,白色围巾,头发上,肩膀上,黑色睫毛上落了一层飞舞的光,远处看,绒绒的,好像天上下凡的神明。
我屏住呼吸,因为神一步步向我走来。
头上被套了个东西,我抬眼看,郑池骨节分明的手在我头顶,带着暖气,传到我脸上,燥燥的。
他用力得过头了,我视线模糊,我说:“眼睛。”
他就把帽子往上挪挪,顺便把我的流海撩到一边,露出光秃秃的额头。
我瞥了他一眼,气呼呼把我的流海扶正。
郑池笑起来。
他笑起来真好看啊,眼睛看不见,单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我不太文艺的脑子里,竟蹦出一句诗,玉消花滴滴,虬解光鳞鳞。面前是冰雪消融,心溶开一道口,暖洋洋的蒸汽咕噜咕噜往里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