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3）

乐知一直没有胆子去问十一，那天把她接走的男孩是谁。一直很羞愧自己当天没有去救十一而是先把文娥抱出了无忧处，文娥的病情也很严重，乐知给她按摩了一刻钟，她紫青的脸才恢复了脸色。

不过十一并没有去责怪乐知，她知道乐知的为难，而且面对那么大的火势，一般人早就抛下所有人跑了，乐知没有武功还救走了文娥，这些却让十一对乐知多了不少好感。

十一自从知道完颜泽有了一个青梅竹马和一个性格强势的母妃之后，便强制自己不再去想他。十一知道，过多地去想一个和自己注定没有结果的人，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心神。她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和“树弥勒”周璇。十一给暗阁写了信，说自己看到疑似树弥勒的人出现在无忧处附近，叫暗阁的兄弟们来抓人。

无忧处这几天没出什么意外，杏林医馆也照常忙碌着。十一除了每天教妹妹们弹琵琶，就是帮着乐知干活。暗阁埋伏在无忧处的人却抓到了一个人。

她在杏林医馆帮忙这么多天，看到乐知每天照顾病人，磨药粉，煮药膳，还日夜研究更便宜实惠的药膏，便对乐知更加欣赏。再加上文娥发现十一其实善良可亲，文婵又对她讲了十一救了两人的故事，便不再阻止乐知和十一接触，乐知和十一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十一知道乐知和自己有婚约之后，便不自觉地多去观察乐知。她发现乐知认真起来的样子，有些呆呆的可爱。既然是自己父亲生前看中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乐知也发现了十一对自己态度缓和，他很高兴。十一为了多帮乐知的忙，便经常去请教乐知，顺便学了一些药材有关的知识。乐知也很乐意教导她，还专门教十一认识药草，让十一记住什么药草治什么病。

不久，病人们好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从杏林医馆回家养伤了，不过，这些病人还是需要大量的药物，十一力气大能干活，所以还是留在杏林医馆帮忙了一段时间。

乐知慢慢闲了一些，他觉得十一不仅好学，而且记性很好。于是他把自己的药典分享给十一看。一批又一批的药草送到杏林医馆里来，乐知总是拉着十一对比着药典，认一认这些寻常人家常用的药草。

“你看，这是白术，这是黄芪，这是桑葚，桑葚要烘干了才能用。这些是益母草，这些是枸杞。这里这里，还有麻黄，桂枝山药沙参贝母。”乐知一边讲解，十一就在一旁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有时候，乐知还会给十一展示自己发明的新药方或者新药物：“你看，这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红软膏。这个可比红花油更有效。我发现，这些病人用了这药，不出三天烧伤处便完全不痛了。常用这个药他们连一点斑痕都没留下，你也试试。你不是手臂也伤到了吗。”

十一摇了摇手，“不用我去了夜市医馆开的药，也很有效。”乐知听了，说：“夜市医馆的许师兄，也是穷苦出身。他自请去夜市医馆帮那些穷人家看病，师傅之前特别器重他。听说，师傅有一次游历，遇到了山匪，许师兄竟然把他们全部除掉了，真是稀奇。”

“许师兄，确实是好人。”十一听了这话，想起了许师兄那天的话。

“不过后来，师傅嫌弃许师兄手段太过残忍，就没在让他跟着游历了。”乐知也很为许师兄感到遗憾。

十一惊住了，手段太残忍，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觉得这些山匪就是附近的穷人，既然是来抢东西的，把自己身上的钱物给他们就是了。但是许师兄放走他们之后，给他们下了毒。许师兄还把他们分尸了，晚上他悄悄把这些尸块装在了过往客船的船底。最后，这些尸块要不就是跟着船，散落了半个大瑜，要不就是被鱼吃掉了。”

“许师兄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他不害怕吗。”十一问。

“师傅觉得许师兄这么残忍不可取，但是许师兄说自己另有苦衷。若是这些山匪碰上身上没有财物的妇人和孩子，那会怎么办。这伙山匪虽然也穷，他们也放过了自己，但是这条山路还有需要谋生的妇人经过，这些妇人往往男人不在身边，还要带着孩子一起做活。这些山匪看到好欺负的他们，又怎么会放过。”

“所以，许师兄就把事情做绝了。”十一明白了。

“不过，我觉得许师兄是英雄。我们是医士，救死扶伤不假，但是我们也要知道，对坏人仁慈，就是变相帮助他们继续欺负好人。我师傅心地太善良，我跟他一样，别人一求我，我就心软了。这是我的短处，这也是我把文娥惯坏了的原因。我认为我要改掉这些。许师兄这样的，爱憎分明的，我才是真佩服。”乐知对许师兄充满敬意。

十一听了点点头：“没想到，许师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竟然能干出这么决绝的事。”

说完这些，乐知看着十一，说：“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对我的师妹那般照顾关心，让你误会了。”

十一说：“我知道，你肯改了就好。”说着，十一就要把这些药材全收起来，放在仓库中保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