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立个雪人

人抱住，垂头望去，恰巧接住了秦昇眼里小小泪珠滚落的瞬间。

“……皇姐，”秦昇带着些哭腔，哽咽道，“下次见面，绝对不会再叫皇姐哭了。”

秦离心里发烫，又有些好笑地伸手摸摸他的脸蛋，捏去那一颗泪：“可现在明明是你在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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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离与小皇帝分别，乘着轿子往宫门方向缓行，行至半路，她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忽见前方围了一群穿着西域服饰的人。

“那些是什么人？”秦离随口问道。

随侍一旁的人道：“回殿下，那些是西域来的画家，太后寿辰将至，他们应是来为太后画像的。”

“嗯。”说话间，轿子已和众人擦肩而过，外面的人对长公主行礼，秦离不太关心地收回了视线。

画师中只有领头那人，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抬头，恰巧瞥到了长公主收帘回身的侧脸，当即便愣住了。

轿中女孩的侧脸五官像一幅随心写意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却极具韵味，颜色虽清浅柔美却不失高贵，如同极品春茶勾勒着一缕细细的古意。

他出生在西洋，自小被名师教导绘画，自诩水平高超，颇有些欣赏不了中国绘画的随意，更爱西洋画精致典雅的油彩。然而此刻，平素最看不上的东方人长相却不知不觉攥住了他的心神。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承着世间万般颜色，都是绘在最昂贵的宣纸上也无法尽美的。

反应过来时，轿子已经拐过了殿门，离开了他的视线，这时才听见旁边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米尔斯阁下，”大太监长德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有些不满他对皇室长公主的无礼，但也没说什么，只甩了甩拂尘，掐着嗓子道，“太后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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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下轿换上马车之后，车夫搓着手问道：“殿下，现在咱们去哪？”

“回别苑吧，”秦离单手托腮，撑着下巴往车帘外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等等……再去一趟医庐。”

她的画还在那里，当时被传召走的急，没拿上。

马车慢悠悠行着，去医庐的路正巧又路过难民粥棚，那里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秩序，众人正排着队等待盛饭。

刚刚离开的时候，她听见身边人说，朝廷为了难民问题，户部和百官天天把人脑袋吵成狗脑袋，现在还没个章程。大伙没人管，但靠着部分好心商户的支撑，勉强还能自给自足。

只是天气再冷下去，保暖问题恐怕会冻死一大部分人。

车从粥棚旁行过时，下面有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这边望来，秦离放下帘子，往车内避了避。

她刚刚穿越来这里，获得新生命不足半天，如今她手中无权无钱，还是太后那里憎恶至极的眼中钉，还有必要再多管这闲事吗……

秦离迷茫了。

待终于到了医庐，秦离被人搀扶着下来，咳嗽着撑起把伞，抬眼却见门口立着一个雪人。

——是先前她顺手救回来的少年，见秦离看向他，在冰天雪地中单膝跪地。

侍立两旁的侍卫当即要过去拿他，秦离不受控制地又咳了两声，才出声道：“咳……等……咳咳咳，等一下。”

她一手撑伞，一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一张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通红，走上前去。

她微向前伸了伸手，将半面伞挡在少年头顶。

少年抬头看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秦离也垂首看他，半张脸掩在编着厚厚绒毛的裘内，从少年的角度看去，只见一双清透的眼睛。

“……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少年似乎愣了一瞬，他嗓子还哑着，像粗糙的沙砾，有些无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头道。

“无以为报……哈哈哈咳。”秦离不知怎么，似乎蓦然从这一眼里咂摸出了点惊艳的味道，道：“可是当初在车上，我既已对你许诺，自是不求你回报。”

少年挣扎着，有些犹豫，理智催他尽快离开，坚持的道义和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却想让自己留下来。从秦离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沉默的发旋。

最终，秦离还是听到他恭敬地说道：“之前虽然失去意识，但醒来之后听药童与我说，恩人为我与那狗官锦衣卫作对，甚至被太监传进进宫中许久方归。恩人不惜以此护我，某再愚钝，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这条贱命任由恩人驱使，某绝无怨言。”

秦离被他这种近乎执拗的道理说服了，一边咳嗽一边笑：“真的假的？”

“那既然这样，我最近比较怕死，你不如以后就跟着我保护我。我会按月给你发工钱，不过提前说好，”她捂了捂嘴，难得起了些揶揄的心思，笑道“太后刚扣了我半年月钱，你跟着我，往后就要一起吃糠咽菜了。”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猛地看向她，眼睛灿若朗星，对上视线后，又连忙低下头去：“我……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