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宝玉
不能喝羊奶的。”
殷适赶紧把已经提起来的热奶茶又放回去,换了一壶热枣茶,给黛玉倒了一杯。
黛玉见姐姐、表弟如此紧张,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她发抖的原因实在不敢直说,只好饮下热茶,佯装无事,只是一回了自己房里便叫雪雁:“铺纸磨墨,我给父亲写封信。”
雪雁提醒道:“姑娘,就快过年了,各地驿站人手都不多,怕是送信要比过去慢些。老爷不是派了人来京里给姑太太和荣国府的老太太、老爷们都送了年礼?索性让他们带回去,还能更快些。”
黛玉想了又想,这封信的内容太严重了,若是中间有什么纰漏,给任何人看见了,都要惹麻烦的。雪雁提醒的很是,过年驿站人手又少,来往的人又杂,并不如从前安全。可是来送年礼的一般是三等的仆妇,平日里也不常见到,还不知道是不是可靠——若不是知根知底的,还真不敢让他们带这封信,倒不是担心他们有什么坏心,就怕万一人脑子里缺根弦,不知道严重性,耽搁了事。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对采薇道:“采薇姐姐,你叫个小丫头出去传话,找个小厮,叫你爹爹吃了饭过来一趟。”
柴兴也知道,男女有别,大小姐要是没什么事,轻易也不叫他,于是饭也顾不上吃了,立刻就赶来二门外立着,不多时,二门上看门的婆子递话进来,问是还叫她传话出去,还是林姑娘亲自安排人去传话。
黛玉心里暗暗惊叹,柴兴踏实勤恳自不必说,殷家这么个看门的婆子都尽忠职守,还礼数周到,实在难得。怪不得姑母总是说干妈教女有方,这些细节处便可知符氏把殷家上下管理得密不透风。初来时,她只知看仆妇们的吃穿用度来猜这家的门第,如今,倒也算入门了。
因事情要紧,采薇便要自己走这一趟,黛玉便给那传话的婆子抓了一把钱:“辛苦你走这一趟,天冷,这钱你拿着去吃杯热茶。”
那婆子连连摆手:“要是我们奶奶知道分内的事还要收姑娘的银子,要生气的。”
黛玉笑道:“这是赏钱,又不是你管我要的,她还能管你这个?”
婆子便道:“正是呢,大奶奶说,我们既是做这个的,给里头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递话便是我们的差事。若是自己收了别人的赏,那以后回会都惦记着,要是谁不赏了,还要生怨,比较谁大方、谁怠慢人,这多不好。不如她来做恶人,全都禁了。她到了月底发月钱的时候,按着差事忙不忙、办得好不好,自然有赏,谁办得不好,叫太太、奶奶、姑娘们不高兴了,自然也有罚。从来都是这样的规矩,林姑娘一问二太太就知道了。”
采薇笑问:“就没有谁偷偷地不听话?”
“起初也有打量大奶奶年轻,想着自己有面儿,大奶奶不敢拿她怎样,就不听话的,大奶奶说,‘我正好愁没人拿来立规矩,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我还得多谢你’,直接革了职,她男人到处求情告状,公主娘娘一起送庄子上去了。从此再没人敢违背大奶奶的意思。”那婆子笑说,“真不必林姑娘赏我,您是客人,我给您跑这一趟,记下来到了月底,我们大奶奶自然会给我算上的。”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倒是记在了心里。
采薇便跟着那婆子一起走去二门外,把那信交给她父亲,仔细叮嘱道:“姑娘吩咐了,这信十分要紧,就算爹爹年关将近,自己不得空,也一定要安排可靠的人,亲自交到老爷手上。”
柴兴想了一想,道:“姑娘的事就是最要紧的事,她今年又不在自己家里过年,我能有多要紧的事?你两个兄弟也看得了房子,还是我带人送一趟安稳。”
采薇又嘱咐了父亲几句路上小心的话,才回来回黛玉。
柴兴办事确实稳妥,甚至赶在过年之前,就带回了林海的回信。
黛玉拆信的时候都有些紧张,生怕父亲责备她胡思乱想、危言耸听,生出这等对外祖母不孝顺的念头来,然而展信第一句,却是林海发出了女儿长大了的感叹,还懊恼送她来京里,不敢想象她经历过什么,才小小年纪便开始忧虑这些,是他做父亲的不够尽责。又赞她聪慧机警,很有贾敏年轻时的风范。
对她所忧之事,林海其实也有所警觉。毕竟贾家出了这么玄妙的大喜事,最先来贺喜的总是做亲戚的。贾宝玉出生的时候,因他有此奇遇,贾敏便说了一句:“日后母亲便更有说法扶起二哥来,压一压大哥了。”当时林海便觉得妻子的话不像是为娘家高兴的样子,只是大舅兄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二舅兄自然更成体统些,岳母想扶持二房振兴家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大舅兄虽然一味吃酒好色,不务正业,年轻时却对待字闺中的妹妹还算不错,所以妻子便观感复杂,方有此叹。当年林海经历了父母丧事、妹夫身亡,已经对自己的仕途没什么兴趣了,倒不曾多想,依例贺过岳母与二舅兄就是了。只是如今想来,妻子的这句话却颇有深意——
只怕那时,贾敏也生出了和今日的黛玉一样的疑惑:这份衔玉而生的奇缘是真是假?
贾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