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

刘栖无只能看着刘辩离开，他那一手不知道藏了多久的神棍法术放倒了所有人。

她颓然倒在榻上，不知道时间流逝。

终于，她手上的锁链松动。刘栖无用力一挣，金光锁链碎成碎片，她夺门而出，入目便是西南方向的冲天火光。

形容狼狈的阿蝉此时出现在她身旁，气喘吁吁道：“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他。他公布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汉宫内自焚了。”

等她冲到汉宫内，只能透过炫目火焰，看见大殿中央那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刘栖无想扑进火里，被阿蝉一把拉住。随即几个亲信七手八脚地把她控制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刘辩的唇角似乎弯了弯，好像在说：“看，你要怎么与我一起死呢？”

她挣脱不开几人的桎梏，无力地伏在地上，恸哭道：“你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我看着他死？让我去陪他，求求你们！”

“殿下······”

此时，一道金色锁链突然出现，将刘栖无绑在原处。

刘辩的法力随着其生命的流逝而渐渐减弱。他在房中给刘栖无下的那道禁锢术，在他自焚时便已消失殆尽，如今这道锁链，则是倾尽他的所有。

刘栖无不知疲倦般地与锁链对抗，想要脱出禁锢。

“刘辩！”她喊道：“是谁说你配不上我的？”

“你听好了，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配得上我的！你不许死！我命令你不许死！”

力至竭处，她终于难以支撑，双腿发软，两眼一翻，最终晕了过去。

而刘辩，在血红色的火光中最后看了刘栖无一眼，然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在后世的记载中，承平元年前夕，先帝刘辩自焚于汉宫，死前留下遗诏，传位于文汉天女。天女感其心意，大恸，还以先帝礼葬之皇陵，待百年后与其合葬，举国同哀，披孝三年。

刘辩出殡的那一天，刘栖无摸着他的棺木，看着他些许苍白的面孔，和被烈火灼烧出的可怖疤痕。

刘栖无这一生，得到的似乎总在失去。失去得越多，她就越珍惜眼前人。所以越失去，她就越痛苦。

直到她成为文汉天女，彼时她已经没有东西可失去了。

似乎世事就是这样无常，越是在乎的东西他就越要夺走。

入眼是巍峨宫阙，肃穆朝堂。文武百官静立两侧，大门洞开，似乎在等待着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

“文汉天女，承载天命，千秋万载，三呼万岁！”

编钟作响，她身着皇袍，踏上白玉石阶，站在万人之上。

以女子之身称帝，她做到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创举。可如今她站在山巅，得无上权力，午夜梦回，想到来路血火，故人难寻，亦享无边孤独。

他们是什么样子？她是否已经忘却？

他们的样子如刀刻斧凿，长长久久地印在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