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戏
“你以前见过孤?”宇文煜和颜悦色,眸底却稍露不耐,以为又是什么争宠花招。
然而云鸾如同完全沉浸在喜色中,说着——
“殿下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上元节?那时妾身才七岁,随母亲拜见阳泉伯老夫人,因嫌待着无聊就偷偷跑到园子里,正巧看到几人在作诗。”
“我见有一人虽孤零零站在角落,但诗才最嘉,便凑到那边看他吟诗。他没什么架子,就又写了一张给我。回家后我誊抄许多遍,并把以前不爱看的诗词歌赋都学起来了。”
“只是之后被父亲看见,他与我言明诗中真正蕴含的雄才大略非常人之志,逼问我这诗从何来,我害怕,便不再提这些。直到后来有次宫宴,妾身曾有幸远远看到您,才知原来您就是......”
她虽讲得啰嗦,言语忘情间又直接自称为“我”,但宇文煜眸底冷色却渐渐褪去。
确有此事,他想。
彼时他是所有皇子间最不得宠的。
他是继后嫡子不假,可当年有先元后所生的大殿下威望颇重,有玉贵妃所生的赵王、皇幼子最得帝心,有何淑妃所生的韩王素有贤名。
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湖阳王,都因有生母偏疼爱护,能在父皇面前多露脸。
上元节那天,几个兄弟们和和气气,一同出宫游玩,并临时起意去阳泉伯府饮酒吟诗。
但天家皇子,哪有平白无故去做事情的?
阳泉伯谢氏是父皇母族,传承百年,清名远扬,没有人不想与其亲近。
待吟诗时,他有意藏拙,但到底止不住少年习性,便故意作了一首隐晦的托物言志诗。再看有一孩童欣赏,就借着酒劲随意给她抄了去,等翌日清醒后才觉此举太不谨慎。
但......
宇文煜思及已被废为庶人的大殿下,和高烧病亡的皇幼子,心底深处泛起一丝畅意。
今时不同往日了。
“可还记得那诗?”他看向沈云鸾。
“自然记得!”
云鸾大胆直视宇文煜眼眸,应了一声,而后背出那首诗。
她细声缱绻,把诗内的豪情壮志念得爱意绵绵,略带些别样风情,有种美人配英雄之感。
语罢,云鸾才发觉自己竟有些痴了,不由低下头。
“但沈氏,若孤不是那写诗人呢?”宇文煜装作不被这柔情感染,淡淡问道。
沈云鸾先是一惊,慌忙跪下,身上罗衫略斜,半露风光。
宇文煜见此暗中眸光一定,复悄悄移开。
“不会不是殿下。”云鸾思索片刻,却忽然轻笑道,“那等年少岁数,却有如此雄才大略,只会是您。”
“妾身之前的话绝无半句虚言,若您还不信,我……”她春眸潋水色,一双含情目飘飘向宇文煜望去。
却说只听他轻笑道:“别哭,孤不逗你了。”
宇文煜命云鸾起身,而后揽过她的腰肢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榻旁烛火荧荧一点,暖光映容娇,更显云鸾的姝色明丽,肌肤似玉。
她轻咬红唇,慢慢地主动靠近宇文煜,引着对方抚上自己。
“果真是灯下看美人。”宇文煜纵然再自诩清心寡欲,见此风景,也很难坐怀不乱。
他覆身过去,温热的气息游转在沈云鸾的耳畔颈边。
此时殿外忽起蒙蒙细雨,轻打廊下宫灯,又惹花枝微颤,只道是山峰耸峙翳云处,霡霂桃池觅琴弦;俄而雷响,似若银瓶乍破,也如玉盏骤碎,惊起荷塘漪涟,吓出倦鸟鸣语,再道是可叹春水逢华露,鹂声莺啼夜夜欢。
几时后雨停,风意也止。
“殿下别......我好累...”
沈云鸾昏昏沉沉地呢喃一声,腰肢间的酸意不断涌起,惹得她泪水涟涟。
宇文煜拂去她的泪珠,轻笑道:“孤不再动你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他观眼前景色,却又不由自主地渐渐意动。
“呼......”宇文煜长叹一口气,静下心神。
他想:明日还需去立政殿召见重臣,批阅奏章。
而雨季将近,每年此时江南西南等地汛情多发,必须提前吩咐各州府早做准备,这之后还有赈灾筹粮、清除贪官、修整河道等事,不可懈怠。
“罢了。李寿、贺如,进来。”他道。
近侍李寿听见后赶紧吩咐人把浴桶、热水等物抬进内殿的绛紫吉祥莲荷屏风里。
接着宇文煜挥退想来侍奉的宫女,亲自抱起沈云鸾走过去。
李寿见状内心闪过惊讶,忙带着其他人低下脑袋,候在门边:“贺姑姑,您说这不太合规矩吧。”
“嗯,什么?”贺如半眯眼睛,侧侧耳朵,摆出一副又聋又瞎的样子。
见此,李寿也学起贺如来,他又不傻,劝谏储君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