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01

航海士的房间最靠近外侧，为了能更方便地应对航行中的各种突发情况。

洛莉关上门，转身就看到了深色夜空下倚着甲板栏杆吸烟的雷利，她顿住了脚步。

他指尖的火星明灭交错，船灯的光并没有照亮雷利的整张脸，洛莉看不清他的神情。

沉默在这片空间弥漫开来，洛莉捏紧了手里的书，静静看着他。很久，雷利单手掐灭了快要燃烧到他指头的烟，抬起手招呼她过来。

洛莉走到他身边，鞋子踩到木质甲板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明显。她凑近的时候看到了雷利外衣上薄薄的一层水气，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应该听到了，洛莉心想着。

雷利抬起手对着高处的瞭望台做了个手势，一个人影跃下来，稳稳地站在了他们面前，是值班的船员。

雷利让他回去休息，和他交换了值守时间。

甲板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学着雷利一样倚在栏杆上，闭着眼享受海风的吹拂。风吹过去，雷利周身细微的烟味也被吹散了一些。

他们很久没有像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了，她的成长过程中有太多的事物涌进她的生命里，新的伙伴，新的冒险，新的困境。

洛莉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是最喜欢黏着雷利先生的……

罗杰总是乐于看到小孩子之间无聊的打斗，会编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哄骗他们对打。那时候她很小，打不过香克斯和巴基，她就去跌跌撞撞地找副船长。雷利就会把船长教训一顿。

于是她就学会了依赖。然后又被□□的铁血教育把这些依赖压进了心底……

夜晚长久的安静中，她抱紧怀里的书，偏头倚在旁边人的身上。

月色流淌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勾出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在洛莉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雷利双指夹着一小张白纸在她眼前晃了晃。洛莉伸出手，雷利把那张纸放到了她摊开的掌心。

她拿起后借着船头的灯光仔细打量，发现那是一张生命纸。

“这个是你的生命纸。”雷利对她解释道，然后从完整的白纸上撕下了一小片。

“雷利先生什么时候做的？”

“很久了。”他眯起眼睛，却没有过多解释。

洛莉把生命纸夹进书页，又问道：“雷利先生听到了我和贾巴的对话吧？”她语气迷蒙，抵抗着睡意。

雷利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在被汹涌的睡意淹没的前一秒，洛莉好像感觉到雷利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有什么随着海风消散了，雷利感觉到身侧传来的平稳的呼吸。船灯下，倚靠着他睡得正香的脑袋沿着他手臂的线条慢慢下滑，似乎是因为不好着力的姿势，她眉头轻微皱起。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好像一转眼她就长大了，然后再一瞬间，她就要离开了。

雷利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也许是感慨也许是欣慰。这时他感觉到洛莉瑟缩着朝他贴近了一些，深夜的海风有些凉，他小心地抽出她怀里马上要掉落的书，把洛莉抱回了房间。

他把她放到木床上，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轻声说了句晚安。

洛莉、香克斯、巴基三人带着自己收拾的东西，在他们到达的下一座岛离开了奥罗杰克逊号。

他们的身后，奥罗杰克逊号匆匆起航了。就像每一次面对船员的离开一样，它离开得仓促又狼狈。

雷利背对着岛屿的方向，很久之后才转头，可是已经看不到那座小岛了。

船上也没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打闹的声音了，船员们也都很低落，这种情绪从罗杰走的那一天开始，已经蔓延到了每个人身上。

雷利曾经去过那座岛。十几年前，那里还是个战乱的国家，他们在那里短暂地停歇，本打算补充物资，却发现临海的地方甚至更远的城镇，都笼在战斗过后的烟火之下，四处都是空荡的房子，没有居民，更没有商人。

后来他们匆匆启航前往了下一个岛屿，虽然是短暂的停留，雷利还是能想起当时的场景。

现在世界政府接管了那里，至少从外表上看，那里比十几年前好了太多。

另一边。

洛莉停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船影。

香克斯和巴基也站在一边，眼眶有些泛红。

地上的影子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船影看不到了。

“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巴基抓了抓自己的帽子，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提议道。

他们进入这座岛外层的城镇，准备找一家旅馆，预定房间。

长街两侧的建筑都是低矮的，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古旧。

还好他们有很多贝利，下船时，雷利把足够用很长时间的财宝交给了他们。

破旧的小旅馆，在他们推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