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鱼
老夫人第二日知道了前一晚的事,先是怕父子俩起了隔阂,白日里细细开导林泽,一件一件事的摆道理。后她也懒得说昭阳什么,只是派人看紧了往林泽房中送去的东西。早先前就送的点心和果子照例送,过分的和逾矩的东西一样也不准送,若是被发现胆敢阳奉阴违立刻赶出林府。老夫人以雷霆手段让林府后院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初春的阳光,在挣脱冬的寒气后,洒下一泓柔和的清水般的温暖金色。林信与清河郡主坐于廊下,煮茶赏春。
“母亲,阿泽身边的入画,原先不是晋阳的人?儿没有在晋阳身边见过她。”林信以山泉置釜中,下置炭火,二沸时缘边如涌泉连珠,放入茶叶。
“入画原先是晋阳的陪嫁丫鬟,后来不知怎么晋阳把她送回宫了。时间太久了,你哪记得这些个零零碎碎的事。后不知怎么又给昭阳当了陪嫁,昭阳担心阿泽身边人手侍候不周,这才送去的。”清河郡主漫不经心地道,“怎么,她侍候的不好吗?”
“母亲做主把她送回去罢,这丫头过于机灵了。”待到波滚浪涌,三沸之时,林信将刚煮好的蒙顶茶倒入茶盏,双手呈于清河郡主面前的桌案。
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淡淡的热气缭绕出一丝丝甘甜。
“则诚,先前已驳了昭阳不少了。这没正当理由,平白无故的把人送回,实在不妥。怎么说也是昭阳作为母亲的一片心意。”
林信不置可否。
“最近你对阿泽也忒严厉了些,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清河将手中茶盏放下,向身后的软枕靠了靠,“你下手也忒重了些,昨儿我看了手心还是肿着的,也不怕孩子和你生分了。正月里不兴打孩子,你到是好,抖了好一阵老子威风。”
林信重新给清河郡主倒了盏热茶。
“昨儿侍剑和我说了,阿泽在淮河边上想买风筝不是一月两月了,一个铜板都没有便只能坐在河边上看着别的孩子玩儿。”
说到这,清河真真觉得她孙儿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知道你是担心阿泽不知靡费,然这几月下来,想必阿泽也知钱帛几何了。给些银子又有何妨,他自是会好生用罢。过几日阿泽去了国子监,京城哪家公子哥不随身带些现银。”
“母亲教训的是,日后取多少便凭母亲做主罢。”
午后林泽照例在书房练字,林信在窗外看了一会,本想悄然走开,却不料想林泽起身倒水时见了个正着。
“爹爹。”
“左手伸出来罢。”
林泽下意识倒退一步将手藏于身后。
林信无法,叹息到:“爹看下,不打你。”轻轻将林泽伸出的左手摊开,只见掌心一片白嫩,哪有半点红肿,母亲显然是有意夸张了,“还疼吗?”
“不疼了”,林泽摇了摇头。
草长莺飞二月天,佛提杨柳醉春烟。此时国子学的庭前,各府的马车相继驶来,又相继驶去;也有惯于骑马出行的学子,系马于一旁的马舍,施施然的踏进国子学的大门。
林府的马车暂且停在了庭前。
“阿泽,爹爹给的,好生拿好了。”清河郡主将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系于林泽腰间。林泽定睛一看,觉得有些熟悉,荷包上的泰山松柏图似是在哪见过。清河郡主笑了笑,打趣起了林泽,又给他整了整衣裳,“是你娘亲生前给你爹绣的,仅此一个,弄丢了可就没有了。”
“阿泽。”适时,马车外响了起敲打声。
清河郡主掀开帘子一看:“是言小公子呀。”
“见过清河郡主。”
“祖母,孙儿走了。”林泽一见言恂如就兴奋了起来,拿起一旁藤编的书箧就跳下了马车。清河郡主还没来得及再嘱咐一句,两人便跑没影了,只得怀着笑意吩咐马车掉了头。
讲堂里人不多,显得空旷的很,熟识的好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是今年新入学的公子,却只有一个人落了单。
“恂如,那人是谁呀?”林泽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言恂如顺着林泽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衣着甚是不起眼的少年手捧书卷,一人独自坐在角落,彷佛隔绝了整个讲堂里的喧嚣。似是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那位少年抬了抬头,却又不甚在意,将头低了回去。
“他啊”,言恂如先也是有些诧异,不过立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是九皇子萧承平,在一次宫宴上我倒是远远的见过一回。”
“为何我从未见过他,皇子不是在宫里设了专门的讲堂?为何他会在这?”
“你都多久没进宫了”,言恂如又趁机抱怨了一下好友,接着声音就突然小了下来,伏在了林信耳边说道,“贞嫔在宫里不受宠,又体弱多病,鲜少出来。咱们的表兄弟二十多个呢,还有好些个公主,讨姑父欢心的多了去了,这位一年见着姑父的次数怕是还没我俩一半多。”
言恂如又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