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咖啡馆内，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并不紧张。天色将晚，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在等咖啡的间隙里，两个人甚至有心情闲聊两句。

冷韵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人，她坐在灯下，脸部线条走势极为流畅，有不明显的脸颊肉，唇珠饱满，眼型偏细长，微微上挑，眼睛很亮，猫猫眼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漫画里走出的少女。

是个好苗子。

祝暄大大方方由着她看，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晚上好像会下雨——您有什么事？

“关于这次节目的录制，我想向你道歉。”冷韵身上有一股锐利的气势，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你贡献了很多精彩的片段和舞台上的高光时刻，我之前因为舆论和资方的压力，把这些都一剪没了。

祝暄温和地笑了：“没关系。您愿意这么说，我很感谢。”

只是出现的太晚，真正需要这句话的人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听到了。

“我是导演，全程跟着拍摄，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俞家势力摆在那里，我没法为你澄清。”冷韵的话很真诚，像是真的在推心置腹。

她顿了顿又说：“因为这次ig选秀的成功，不少投资方都准备跟拍选秀……如果你愿意，下一个节目你来，我保证会给你保留更多的高光和镜头。这出于我的歉意，也是我的诚意。”

祝暄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半晌，她几乎算得上冷淡地轻声开口：“您怎么保证不会有下一个俞潭呢？万人嫌痛改前非的确是很好的剧本。您是个完美的受害人，也是个很会讲故事的制作人，无需致歉。”

冷韵看着她，几乎忍不住大笑，她可太喜欢祝暄的性格了。她本来以为祝暄是个极其阳光善良的少女，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人设。

“好吧。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冷韵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

祝暄在心里评估她的反应。冷韵这样的人，有一定的原则不愿触碰，剩下的便是永恒的利益。这个时候自己可以开口了。

“我的确需要您提供一些帮助。”祝暄又摆低自己的位置，退回无害的外壳里，“我想从台前转到幕后。”

冷韵有些惊讶。从台前转到幕后的人并不少，但祝沅并不像这种人，她在舞台上眼里有股劲，是那种可以为舞台而死的人，如果这种眼神也能装出来，人设未免也太成功。

“说说看。”

“我想加入你们公司的综艺制作部门。”

“你来。”冷韵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同意了，她现在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这周ig选秀录制完了之后，不久之后还有个她们的团综，你想去吗？”

祝暄点头，和她对上视线，笑着说：“当然。”

“听说你昨天遇到了车祸，那这周好好修养吧，下周公司见。”冷韵留下联系方式，“找这个人和你对接。”

“对了，成团夜你还是要来的啊。在ig选秀里，好好发挥万人嫌见证主角成功的最后的作用吧。”冷韵笑着挥手，她懒得再为真正的目的裹上糖衣，转身离开了。

祝暄仰躺回椅子上，有些提不上劲。她想快刀斩乱麻，赶快解决所有是是非非，然后做点之前想做的事。

她起身离开咖啡馆，打车回家。她被这一天的事搞得筋疲力尽，自然没能注意到黏连在她身上的视线。

“祈衔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祈衔屿从那个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少女黑衣黑发，低头时露出一截后颈，在灯光下如同美玉一般无瑕，她身高一米七露头，比例极佳，但骨架偏小，显得有些过于清瘦了。

席越看向她刚才的方向，视野里空无一人。

祈衔屿看她一眼，嗓音有些哑：“我好像看见了祝暄。”

他甚至比祝暄本人更熟悉她的背影，那是他无疾而终的暗恋里窥视的铁证。

“草。”席越脱口而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你别那么吓人好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魔怔了你。”

祈衔屿没搭理她，低头吃饭。

席越叹了口气，他是知道祝暄的，高中隔壁班的同学，祈衔屿暗恋她，本来想表白，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祝暄已经和别人心意相通了。

他们都以为祈衔屿消沉一段时间，就会渐渐忘记。毕竟祈衔屿就是个学术疯子，进了实验室什么都能抛下。没想到祈衔屿还是对祝暄有感觉，这么多年感情上过得跟和尚没差。

而且，前段时间，祝暄去世了。白月光叠加去世buff，席越头皮发麻，以后在祈衔屿心里，估计没人能超越言祝了吧！

他赶紧换了个话题：“咱弟参加那个什么选秀录制，是不是快到结尾了？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啊。”

“要去。那小子催我好久了。”

“要我说咱弟真是争气啊，我上次看她好像是投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