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寒假施施然地来了，大街小巷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氛围，甚至有商场早早地就开始循环播放新年歌曲，中国人勤勤恳恳忙碌这一年，历朝历代都是为了这个团圆的日子能开开心心地过。

钱莉老家在宁夏，她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宋玉一个人住要当心。宋玉把钱莉送到楼下，然后自己悠闲地去商场买东西。

从前的除夕有李立尧在身边，两个人在小复式做一大桌子菜，然后喝酒，然后上床，在指针指向零点的时候同时释放，这就是年了。

那种充实的年味近两年是没有的，李立尧工作繁忙，去年和前年都参加了春节联欢晚会，表演小品，或者唱两句恭贺新年的歌，宋玉就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喝酒，看他在台上热热闹闹地和全场演员观众一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热闹是他们的，她还是啥都没有。

宋玉买了很多新鲜的菜，一个人慢悠悠地拎回去，离除夕日还算早，她盘算着是不是得加紧把剧本写完，来年有来年的计划，不能拖。

走到小区外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宋玉把东西全都放下，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学校领导打来的。

她很纳闷儿，这个时候校领导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

宋玉接起来：

“喂？主任……”

路过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谁也没注意到这里有一个人表情渐渐凝固，先是茫然，然后是难以置信，再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好的，我知道了……”电话那方已经挂掉了，宋玉保持手机立在耳旁的姿势很久很久，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宋玉老师，因为你的娱乐新闻导致学校的形象受到了损害，原本学校不打算追责，但事关国家重点高校的声誉，校方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暂停你现在所有的工作，但由于你现在在申请评职称，校方考虑到你的损失，会根据法律赔偿你相应的损失……”

她明白的，校领导说得委婉，其实这已经算解雇她了，停职处理看似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其实就算风波完全过了，她回到学校后的升职也会受影响——

她的教师生涯结束了。

南方的冬天向来湿冷，今年却是个难得的暖冬，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全球气温上升，但这样晴朗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生憧憬的。

无论是对明天，还是对未来。

可是这一切的憧憬在宋玉眼里都变得虚幻起来，她热爱的、付诸了极大热情的事业在她未满三十的年岁戛然而止。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场无图无真相的抹黑。

微信有消息，手机振动了两声，宋玉垂眸去看，是池悠给她发的寒假快乐，还说想早点开学，好早早地见到她。

宋玉鼻子一酸，她本来不会哭，绝望的时候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她突然意识到她永远也不能以教师的身份去面对那群可爱的学生了。

她没脸面对他们。

眼泪刚掉了几滴，身前忽然有人飞快地跑过，把她脚边放置的一提纸巾给踢到了马路上。

她抬起头，那人已经跑出了好几米远，突然又折返回来，匆忙把那提纸巾从马路上捡起，送回到宋玉这里。

“Sorry，我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这人操着一口发音奇怪的中文，十分虔诚地向宋玉道着歉。

宋玉眼前还被泪水模糊着，她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眼前人，这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孩，穿着白色羽绒服，长得漂亮极了，神似甜茶。

宋玉无心怪罪，把纸巾抱回来：

“没事的。”

外国男孩碧蓝色的眼在阳光下发着微微的亮，他惊呼一声：

“你哭了？”

宋玉更难堪了，她把泪水都抹干净，俯身提起所有的东西，一边摇头一边想着快点撤。

“等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有注意到，你别哭了好吗？”外国男孩挡在她面前。

“不是你的问题……”宋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因为纸巾被踢飞了就哭哭啼啼的真相，“我本来就在哭。”

“那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蜀大的交换生，我叫Quintino，中文名是昆廷，我很擅长锄强扶弱！”男孩不依不饶地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寻个真相。

“没有没有……我现在不想哭了，我走了，bye。”宋玉绕过去，加快步伐离开。

“我可以帮助你！”昆廷在她身后叫道。

竟然是本校的交换生……宋玉分心想了一秒，便一路小跑回去了，到家后她气喘吁吁地关上门，滑坐在地上发呆。

那堆菜就放在门口，宋玉也不想管了，回到卧室里吞了两片安眠药后蒙头大睡。

……

李立尧今天要拍一组定妆照，有一档叫“戏中人”的综艺节目邀请他当嘉宾，节目已经录了，这周三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