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今年数学专业只有百分之30的名额，依惯例全院至少百分之50的人要往里挤，老大不担心她会挤占名额，反而劝她和自己一起。

但她对这些都兴趣缺缺，当初选择来到这里仅仅是出于不了解情况的功利考虑。

他们几乎是本校最好的学院，同校内的数学院与物理学院并不相同，而是择优培养的那一批，聚集于此的人，谁都敢戏称一句自己是发挥失常的清北遗珠。

她出身小镇，当年考完试的唯一想法就是走出小镇，远离家人。于是自己在几个学校丢出的橄榄枝中比较了一番，听本校的招生老师说决定不了专业没关系，我们是理科大类，你可以先经过一年的系统学习，熟悉了情况再决定去路。

听完后，她觉得很有道理，便选择登上了这艘船。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出路并没有老师所描述得那么好，专业分流的压力甚至比高考更为激烈，而他们的就业情况相对来说也不算乐观。

明明是那种需要一直读到30岁的专业，她当初还傻乎乎地以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所以这种专业非常适合找工作呢。

事实上，对于她这种出身普通的小镇做题家来说，在本科毕业后就能找到高薪工作的，大概只有部分尚在人工智能和新能源发展风口上的工科专业了。

如今连辩论赛的选题都逃不开虚拟技术，为赛事准备的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有些想往相关专业上跑。

如果一定要说她更想做什么，其实是更想早点毕业彻底脱离家庭吧。正如她现在所在阅读的这本书上所说：“生命让环境变得更加混乱，从而维持或增加自己的复杂度。①”

她想要维持自己的稳定存在，总要更无情一些。

老大见她一时半会也下不定决心，便抱着自己的平板爬上了床：“好啦，明天再想呗，快熄灯睡觉，我可不想美人脸上长皱纹。”

她盯着老大瞧，心头掠过些说不上来的不适，像是某种尴尬，又像是淡淡的轻蔑，但凝神捕捉，却什么也没有，面上只能维持淡淡的笑。

另一张床上的沈思悦也丢下看了半天的书，用力掀起被子往里一钻，从中伸出一只右手，比了个OK，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早睡早起，不长皱纹！”

老大啐了一声：“你个小孩还在发育呢，长什么皱纹，指不定能再长高呢。”

沈思悦：“好！早睡早起，我要长高！”

她在这一刻突然悟出了不适的来源，发育期的孩子最需要的是长高，那她呢？

为什么会觉得对她来说排在第一位的是保持美丽，而不是选择未来。

她带着这样百转千回的心思关了灯，上了床。

晨光微熹，她躺在床上早早睁开了眼，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头痛得厉害，索性起身去洗漱，准备把之后的课程先自学一遍。

这里不像高中，课程不能只等着老师推进，她一直在追赶其他同学的脚步，却还是差了很多。

窗外树梢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她戴着耳机听下学期课程的公开课，脑袋痛得看东西有些模糊，反应也慢了几拍。

囫囵记了些公式推导，便发觉这样实在浪费时间，一旦合上书本，她甚至无法依靠自己重新推导出来。闭上眼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手机在桌面上震动。

队群里的学姐发了一条消息：“大家集合来开个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