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字。她出生在三十年代,那个时候的农村小孩儿有族里的读书人取名,名字都是风雅动听,寓意美好。
可陈湘翠的个性与这个名字的寓意毫不相关。她今年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头发夹杂着银丝,此刻眉头紧皱、嘴巴翘起,显出深深的法令纹,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大人见了都心里发怵,别说周慧这么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陈湘翠原本弯着腰扫地,听了谢春萍的话,立刻站直了身体,气势汹汹地反驳,“我刻薄?你养出了一个什么好吃懒做的东西!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这包饼干就被她吃了!饼干是用来待客的,她一个懒婆娘凭什么吃?”
谢春萍听她一句一骂,对待自己的亲孙女都这么恶毒,怒火直往头上冒,瞪着她怒喝,“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陈湘翠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旧社会都是婆婆做主操持一家,原本她根本就不怕这个儿媳妇。可她看着谢春萍眼睛喷火、怒不可遏的模样,心里一个咯噔,怀疑自己要是还敢骂,谢春萍怕是要过来打自己。
她家老头子死得早,儿子又不在家。真要是打起来,一个维护自己的人都没有。谢春萍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她怎么打得过。
陈湘翠不敢再正面骂,低下头继续扫地,扬起的灰比刚才更大了,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声音很小,不敢让谢春萍听清楚。
谢春萍既然听不见清楚,就懒得理会陈湘翠了。
她看着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包夹心饼干。这是这个时候的农村正流行的一种夹心饼干,两块钱一包,里面有五排,每排八块,夹心很甜,糖精的味道很重。
现在应该是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改革开放已经有些年头了,家庭联产承包也逐渐取代了原本的生产大队。谢春萍不知道别处的农村是什么模样,但她生长的这片农村,还是贫穷落后、物质匮乏的。
一包哪怕是不那么健康的饼干,对小孩儿也有着无比大的诱惑力。
既然是做梦,谢春萍也没有追究饼干的由来,她转头柔声问周慧,“你刚才动过这包饼干吗?”
周慧低着头,怯生生地摇了摇小脑袋。
谢春萍其实都是明白的。周慧曾是她最省心的一个女儿,她觉得她懂事、听话、文静,后来她才知道,这是被压抑久了的逆来顺受、内向胆怯,什么也不敢要,什么也不会说。
这样的周慧,是不会自作主张去拆饼干的。她只是太过渴望了,站在旁边看了看,就让陈湘翠无法忍受,恶狠狠地打骂她。
其实不止陈湘翠,她是不是也曾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肆意迁怒打骂过周慧?
谢春萍心酸,又擦了擦女儿哭花的小脸,柔声说,“想吃就吃吧,把妹妹叫出来一起吃。”
周慧瞪大了眼睛,被压制久了,轻易获得允许,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怀疑。
谢春萍越加心酸,还想和她说什么,陈湘翠却先受不了了,大叫道,“吃什么,说了这是留着待客的!”
谢春萍将周慧轻轻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交代,“去把妹妹带出来。”
周慧犹豫地看着谢春萍,谢春萍则眼含鼓励地看着她。周慧抿抿唇,羞怯地露出一点笑意,转身跑进了房间。
陈湘翠赶忙拿起饼干,紧紧抱在怀里,防备地看着谢春萍。
谢春萍冷冷朝她伸出了手,“不管你今天说什么,这包饼干我开定了。”
陈湘翠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说了要留着待客,或者下次过节拿去送人,不然花钱买不浪费吗?”
陈湘翠说的乍听是有那么点道理,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每次客人送来的食品陈湘翠都藏起来,留着款待了她的外孙,要回礼的时候还是谢春萍自己掏钱买。
其实给外孙零嘴也不是不行,可她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的孙女这么刻薄?
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谢春萍不想和她多拉扯,上前两步伸手去夺,“你给我拿来!”
陈湘翠转身想跑,谢春萍赶紧两步,利落地从她手中夺过了饼干。
陈湘翠见谢春萍真的动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来人啊,救命啊,媳妇打婆婆,我要被打死啦!”
谢春萍懒得理她,转身进了房间,关门,上拴。
周慧和周敏姐妹两正坐在床边,都被外面的动静吓得不轻。周敏紧紧搂着姐姐,周慧虽然也害怕,但还是一下一下拍着妹妹的脊背,嘴里轻柔哄着,“不怕,不怕。”
谢春萍心酸地笑了起来,走到姐妹两身前,微弯了腰和她们视线齐平,将饼干拆开,递到她们面前,柔声道,“没事的,你们吃。”
圆滚滚的饼干金黄松脆,散发出甜滋滋的香气。
周敏眼睛一亮,伸手就拿,胖乎乎的双手一手一块。周慧胆怯得多,先抿嘴笑了笑,接着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拿了最边上的一块。
谢春萍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给周慧,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