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阶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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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见她对着浑身鞭伤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着急又慌张得推了推她:“你倒是想办法啊!”
“现在都买不着药我有什么办法……”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出些喜悦之色,对着少年吩咐道:“去,你去旁边那间屋子里,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有一个包袱,把它拿来。”
“哦哦好。”少年见她像是有了主意的样子,忙不迭地照着她的吩咐做,不一会儿拿着包袱出来。
沈桑若三两下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好几块足锭的白银和一堆瓶瓶罐罐。
她拿起其中一个葫芦形的金黄小瓷瓶,道:“你去问黄老家里有没有棉布,裁成条再上锅蒸一下,不要沾水。这个天气,弄湿了晾不干。”
少年听得一愣愣的,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尽管和黄岳不对付,为了祁景安,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二人又是找棉条,又是上锅蒸,还得把它放凉,费力好大一顿功夫。
沈桑若把一瓶药粉都用上了,方堪堪使每一道鞭痕都沾点药。说来神奇,用药没有多久,这些伤口的血也不流了,脓也化开了,她把棉条缠在他的身上,硬生生把他缠成了一个大粽子。
全程黄岳都没敢把头转过来看,等到沈桑若把所有伤都处理好了,他才松了口气。
沈桑若坐着一边,不自觉蹙眉,心想:“虎毒尚且不食子,祁玉即使是再不喜欢他,何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他到底是犯下了什么错,惹得祁玉这样对他…”
她想询问那少年,转念一想他未必知道,也就没开口询问了。
黄岳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心下只有些后怕,若是他没有去他家看他,他不知要遭罪到什么时候,不过多亏了沈桑若的药粉和不惧鲜血的勇气,才为他包扎好了伤口。他本来就喜欢她,现在又多了一层敬佩。
这药的效果之明显,属实是把他震撼到了。他以为这药是沈桑若从哪个神医那里买的,也想买来些备用,问道:“丫头,这药是从哪个药铺的呀?”
许是有些劳累,沈桑若简略答道:“不是我买的,是顾大人给我的。”
“呵呵呵……“听到这个让他有点意外的答案,他干笑了两声,“顾珏啊,我说谁有这么大手笔。这种药,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桑若没再接腔,把头扭向一边的祁景安。
他的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苍白,慢慢恢复了些血色,嘴唇的颜色也渐渐淡了下来。
那少年蹲在床边,双手撑着脑袋问:“公子什么时候能醒?”
沈桑若道:“我也不知道。应该,还得过一会儿吧。”
说罢,她又好奇地问:“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听到这个称呼不乐意了,昂起头:“这位神医姐姐,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叫什么小孩儿……我叫上官季!”
“哪个季?”
“季布的季!”
沈桑若又问:“你是祁大人什么人?学生?”
上官季想了想:“算是吧。不过,更确切的说法是,我是他的管家。”
黄岳白了他一眼:“丫头,别听这小子胡说 ,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野小子,赖上景安了。”
上官季跳起来,为自己伸张正义道:“哇,你这老头儿好没道理,我不过是不爱读书、看不进去字罢了,你至于用这些恶毒的词形容我吗?!”
“恶毒?你明明自己不学无术,弄坏了我不少好书,我这么说你已经是客气的了!”
“我……我不都解释过了嘛,我那是不小心,谁知道你那破书那么脆弱,我轻轻一翻它就碎了……而且,我当时说了不想看,你硬逼着我看,那让我不小心弄破也是你有错在先!”
“轻轻一翻?哼…”
黄岳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上官季见黄岳不吭声了,也也难得的没有不依不饶,坐在祁景安身边生闷气。
沈桑若哭笑不得,才算是看明白,这一老一少,如此不对付,能齐心协力把祁景安架来当真是他的造化。
难怪她来经卷阁的这些天从来没见祁景安带着上官季,原是之前来过,上官季弄坏了黄岳的书,二人结下了梁子。这俩人,斗起嘴来谁也不让谁,祁景安这种喜静的性格,怕是会烦得怀疑人生。
她十分费解祁景安为什么会招上官季这种小孩儿当管家,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祁大人为何会让你当他的管家?”
上官季挠挠脑袋,“这,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