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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霜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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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不该叹一声亲情寡薄,祁家竟没有一个人出来为祁景安践行。

幸好祁景安并不在乎。

只有非亲非故的黄老对着祁景安和沈桑若百般叮咛嘱托,说着即有种要老泪纵横的架势。

“黄老头儿,我们走了!”

“一路平安!老夫等你们回来!”

上官季探出大半个头来盯着远处的已经模糊成小黑点的黄岳热情澎湃地朝他一直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把身子埋进车厢里,老老实实坐下。

三个人坐在车厢中,各自无言。

沈桑若满心唏嘘。

她于这繁闹的洛阳城终究只是个匆忙过客。

所幸她短短时间内结交的伍婶和黄岳都是真心待她之人,也是他们让她远赴家乡千里之外仍能产生家的感觉。

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或许是经年,或许是来生。

初来洛阳时的悲绝心痛,食不能安,寝不能寐,以至于现在想起恍恍惚惚如是隔世。

造化弄人。

朴素的车厢空间不小,满满当当的够三人安稳歇息。

另还有一辆马车紧紧黏在后面,盛放着卖房契所得的金银以及三人的日常物品。

一共四千多两银子。沈桑若啧啧称赞祁景安这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毕竟圣旨上写的只是三年内不得归京。

上官季半躺着呼呼大睡,美其名曰为去云州打头阵而养精蓄锐。

祁景安早有先见之明带了好两本书,时常埋头苦读,沈桑若无聊至极,也朝他讨要着看。他自是十分大方地给。

二人说话客气有分寸,都对彼此怀有尊重的敬意。

故脚程虽无趣了些,总归不算沉闷。

莫名其妙的,沈桑若心里总是生出一种在祁景安身边格外安心舒服的滋味来。

一路马车行得平坦妥当,走了近小半个月,才到云州的毗邻地纪州。上官季在这里下马车,独自骑了一匹快马,预先去云州找落脚的店家。

上官季走后,同行的只有沈桑若和祁景安。

奇怪的事,沈桑若再也没有过之前二人相处时的尴尬感。明明关系还算不上熟稔,仔细回想二人却是并肩经历了不少事。

说来,这北境当真是偏僻寒极,一路向北,人迹越发罕至,渺茫五十里地几无人烟。

才是九月的秋天,凉风便有些刺骨。顺着马车的帘子卷进来。

沈桑若不自觉缩了缩自己的身子,紧了紧衣裳。

祁景安将这细微动作收入眼底,道:“沈姑娘,需要停了马车拿件厚衣服出来吗?”

沈桑若连忙道:“不必麻烦了。多谢祁大人关心。”

祁景安没再劝说,手上拿起身侧叠得四四方方的毛毯子递给沈桑若,道:“这毯子我用不上。”

沈桑若接过毯子,承了他这份好意。她把它放在膝上,有点玄学在的,登时一股暖流窜进肺腑,内心获得了充足的安全感。

她打心眼里知道,这位祁大人,表面清冷不近人情,内心是极善良的。

脑子一抽,她忽的问出了这句连她也摸不着头脑的话:“大人,你,真的一点也不后悔吗?”

祁景安:“后悔什么?”

“后悔为了我违逆父亲,挨了五十鞭。后悔替我挡下薛将军的剑,被一道圣旨逐放云州。”

祁景安手指捻着书页,迟迟不翻,良久,他轻轻揭过书页,道:“不悔。”

“可是……”

“沈姑娘是无辜之人。即便我不会武,也不会让沈姑娘死在我的身前。”

此种坚定的回答,是沈桑若早该想到的。甚至在她开口询问前就想到祁景安会这么说。

祁景安没有后悔自己的行为,她却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是她自己心里有愧。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柳沈村讨一个公道,并无错处。

像是看懂了些沈桑若的想法,他道:“沈姑娘,云州,是我母亲的故乡。”

沈桑若佯装不知情:“哦?”

“我母亲是前北越公主。我一直都很想去云州看看,找寻我母亲生前的踪迹。我想,多了解了解她。”

这话不假。

祁景安阅遍了前朝的地方史志,汇集起来几百页的纸张,北越之叙述寥寥几笔。但凡出现的关于北越的字眼,无一不被他扣净了、钻透了,可惜也只能得出短短几个字的结论。

北越,属北境邦国,前朝奚化十九年建立。汉人,尊木姓。

根据这几行字,他推测出北越的成立年岁只有短短三十七年。

也许这就是前朝史书上介绍简略的原因。

史书再往前翻,更是查无此国。

只有几首不闻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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