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程雪灵站在门框边跟门神似的，上课时嫌热，脱掉了羽绒服，再把校服穿在毛衣外头，看起来没有那么圆滚滚。

她目送一个个娇小玲珑的女生走到洗手间，余光瞥着檀文雄等人。

一名扎公主头的女生牛仔裤崩得紧，勾勒出姣好的臀部轮廓，走动间十分晃眼，男生们的眼神涂了502胶，扒都扒不下来。

程雪灵往前一插，女生的背影被她完全挡住，一个缝儿都不剩下，她昂首挺胸朝檀文雄走去：“老师喊你去检讨，你忘了？”

“肥姐你闪边儿去啊，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体积有多大？”

替檀文雄出声的，是18班的负班长——倒数第一，吕德利，他们唯檀文雄马首是瞻，课间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号称青龙学习小组，具体学习什么不透露，跟九大科肯定沾不上边。

别人程雪灵可能不记得，但吕德利的印象太深，她根本忘不掉。

高三毕业那年，吕德利跳楼自杀了，在全市范围内引起巨大轰动，他家里人在校门口拉横幅放花圈，电视台都来采访，校领导和董事会硬生生压了下去。

程雪灵挣脱陶萱萱的手，平心静气：“吕德利，你嘴这么贱，是不是过得不太如意。”

“你他妈说什么！”吕德利的脸色立马打翻调料瓶，青白红绿一阵轮换，没想到程雪灵平时闷不作声，突然一下开窍了，谁都敢怼！

“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别到处找人撒气，憋久了会变成傻子的。”程雪灵话里带刺，在旁边人听起来，十成十的挑衅，可吕德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听出了一丝丝关心。

无语死了。

吕德利逞凶上前，可是身高略逊一筹，只到程雪灵的耳垂，他这么一靠近，蓦地发现素来心宽体胖的女孩双眼坦荡，眉目舒展，明明年纪比大部分同龄人小一岁，可眼神里却有不合时宜的悲悯。

经过一个上午，程雪灵‘转性’的新闻迅速传遍办公室。

陈日隆手里拿着两份检讨陷入沉思，他看了又看，放下狗屁不通的那篇，不管，反而对程雪灵那篇产生了怀疑。

那手令人称道的正楷字迹，如今龙飞凤舞，练笔带勾，笔锋像刀刃一样锋利，能送去参加硬笔书法大赛，可惜作为高中生，这字迹就该批评了。

过了个年还有空练字？这孩子受什么打击了。

陈日隆在台历上勾出一个圈，打算再整合一下学生的表现，统一安排时间家访，而程雪灵自然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晚自习，程雪灵一个头两个大，翻完课本，把足有27本之多的练习册通通塞进桌肚，眼不见为净。

紫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巨大，横着摆进去，占了大半空间，封面画了根钥匙的王后雄，黄蓝色的黄冈密卷……

幸亏她上辈子勤奋好学，超前几章做题，先暂时应付着吧，这下上课也不能混了。

重生一世，她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并没有执念，曾经父母给了她充足的自由，任她选择并不擅长的文科，填志愿也义无反顾，选了个就业方向一眼望到头的哲学。

程雪灵也有理想，可这理想却和学习无关，甚至可能与现在的她来说，八竿子打不着。

体育课代表何传富抱着线圈本晃悠过来：“肥姐啊，胡远说你要报马拉松，真的假的？我把你名字添上去了啊——”

他挤眉弄眼，抬下巴指了指正跟女生打闹的胡远：“你可要想好，马拉松绕市民公园，全程十里路，还有电视台车跟拍，没准跑岔气了你就上新闻，出名啦！哈哈！”

教室里随处都在哄闹，这点声量没有引起注意，程雪灵认真研究桌肚里的贴纸，视何传富为空气。

“喂，跟你说话呢！”

她的无视明目张胆，一看就是故意的，而不是真的没听见。

何传富跟往常一样习惯性揶揄她，说恶意吧，倒也不算，程雪灵很能开得起玩笑，说她什么都照单全收，心大得能装下一个太平洋。

程雪灵这才无辜地抬头看，大眼睛忽闪忽闪，模仿时下流行的魔仙堡王子口音：“啊，不滋道啊，你航我了嘛？”

线圈本“唰”地翻过去一页，露出一整面工整的名字，何传富自讨没趣，也就收了调笑的心思，用圆珠笔头在一个名字下头画条线。

“你报不报啊到底，看，我们班女生就差你了。”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程雪灵不报名，就是破坏班级团结，“老陈说不强制，他这个人你也知道，把班级积分看得比命还重。”

“噢。”

程雪灵探头看名单，就当认人，这时候何传富也低头，两人凑得非常近，不知道什么时候，班上突然就鸦雀无声了。

论身高，在高一19班能超过程雪灵的，不出三个，何传富就是一个。

学校倡导全面发展，会把一些体育生、艺术生安插在平行班级里，每逢运动会、元旦晚会，这些同学就成了绝对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