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经,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有些许缓和:“大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想多活两年,让她相好的听见了不活劈了我,这衣裳我就更不能换了,都不用她相好的动手,你看等她醒了我死不死球就完事。”
这人一时也闹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了,这瞧着年龄相仿,他又对她多番照拂,那大婶就自觉往那方面去想了,听他嘴瓢这大婶还没回过味来,只是固执的强调:“她那衣裳都被汗水和茶水浸湿了,发热的人可受不得凉啊。”
“那就劳烦大婶帮‘我娘子’换身清爽的衣裳喽,”他将扶筝安置好,在那女主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刻意的咬重了‘我娘子’几个字,他大笑着出了门,留那大婶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从自己的衣裳里挑出来一件略微像样的,又打了盆热水来,将人仔细擦洗了番才将干净的衣裳帮她换上。
那大婶也是个见不得世间疾苦的,一边帮人擦洗一边默默掉眼泪,多好的孩子啊,长得白白净净的,可这身上新伤旧痕纵横斑驳,简直没一块好肉,这得多疼啊。
她将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搓洗,逴则扯着大嗓门在旁边骂人:“他娘的你们牲口啊,老子一口没吃呢这就造干净了。”
那几个毛头小子将最后一口窝窝头就咸菜给咽了下去,险些把自个儿给噎着,打了个饱嗝方才不紧不慢道:“饿了。”
“我这还有半个,专门给你留的,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他将手中的窝头往前送了送。
逴对这人印象不深,只约摸记得前些时日乌衣卫清洗掉了一批人,这人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新选进来的,看着那纯澈的眼神,他一肚子骂人的话突然就哽在了喉咙口:“这怎么比要饭的都落魄,等改明回了京,我做东,咱们在四方酒馆包上他一桌,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啊。”
众人便都跟着笑了起来,逴将那窝头扣的跟指甲盖一般大小,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扔,还不忘拿那半大小子出来玩笑:“多大了?娶亲了吗?小小年纪怎么就入了我们这贼窝呢?”
听他有意说笑,这些人方才稍稍放肆些许:“大人还说人家,你比人家还大呢,您可曾婚配啊?”
“这你们见识就浅了吧,我瞧着像光棍吗?”他转向正在搓洗衣裳的女主人:“大婶,‘我娘子’可还安好啊?”
这些人笑成一片:“您就是欺负扶大人这会儿没精力收拾你,可劲瓢吧,你看她醒了抽不抽你就完事。”
“你说说你们这些人,逗小孩多好玩啊,净往老子身上扯,谁都不准去我主子跟前学舌啊,谁敢胡说八道老子揍你。”
“怂喽怂喽,大人怂喽。”
“得得得得得,”转了一大圈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刚问你的还没回我呢?”
年纪略小那人道:“十四,我父亲本是军户出身,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年前屯里来了一群穿戴甲胄的人,说要征兵扩充缈阳城,父亲说缈阳城都是群只知道内斗的孬种,这些年猎隼人倒是没杀几个,净顾着钳制东烈了,我父亲不肯随他们内斗,被那帮人胡乱扣了罪名入狱,我便随父亲入了狱,直到一位公公来狱中挑人,我父亲觉得这是活命的机会,跪求那公公带我出去,那人笑着应了,可后来他把我带到了人间炼狱。”
乌衣卫的考核规制在场的众人都是清楚的,将上千人集合在一个固定的场所,跟养蛊差不多,只给他们极少量的食物和水,放任他们自相残杀,进去的时候可能有上千人,可是出来的时候十个手指都数的出来,更多的时候,全军覆没。
“我打不过他们,便只能躲,我身量小,躲在死尸下面他们发现不了我,靠着东躲西藏捡回了一条命,我们一起进去了七百七十九个人,活下来的只有六个,我刚入乌衣卫的时候,他们开玩笑说就我这资质能从千人搏杀中活下来属实是命大呢。”
逴瞧着那清澈的眸子感慨道:“我主子刚从那炼狱里出来的时候,也是十四。”
“扶大人可厉害了呢,听说是十四岁被皇帝破格提拔为乌衣卫指挥使呢,”不知谁忽而出声:“就是她从上到下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我们见了她都不大敢说话的。”
“出息,”逴吃完了半个窝窝头,又去拿桌上的水喝:“那是你没见过我主子从前有多温柔。”
“大人跟我们讲讲呗。”
“是啊是啊,讲讲呗。”
逴被人拽的不耐烦了,咋舌:“唔,我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