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的一切。
侍卫来替她解开绳索的那一刻,阿令双腿一软,她不愿起来,只想跪下来感谢上天的怜悯。
广陵王心情大好,对着人群说:
“天色已晚,诸位随本王下山吧,明日咱们还来。”
众人便将坐骑调转方向,收了弓箭,牵上猎狗,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阿令起身拖着脚步走到嫣红的旁边,身体仍颤抖不止。
嫣红坐在马上脸上发白,看起来比她还要仓皇失措,她悄悄地动了动嘴唇:“臭丫头,你害死我了,我回去便告诉老妈妈,以后再也不要你伺候。”
阿令没心思理会,她才逃出生天,脑子里一片空白,黏在后背上的汗水又疼又痒。
走在队伍前面的广陵王拉住缰绳扭头道:“把那个小丫头绑起来,跟在队伍后面——”
傍晚的凉风把后半句飘到她的耳边:“明日剥了她的皮。”
赤脚踩在坚硬的石块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阿令的双手被绳子牢牢地绑住,张大人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拉着绳子的另一端。
她任由绳子拖着,穿过树林和满地的荆棘,穿过人来人往的街上,有好几次她赶不上队伍,跌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得一条一条的,胳膊上满是擦破的伤口。
踏进醉红楼门槛的时候,小三子从一个厢房里探出脑袋,张口嘴巴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半日才缩回去。
众人簇拥着广陵王在厢房里落座,侍卫再次绑住她的四肢,将她扔进柴房里。
房间散发着血腥和腐烂发霉的味道。
这是她曾经住的地方,墙角放着一个黑色的鼓着肚子的酒坛子,还是去年冬至老傅偷的客人的酒。
她靠墙坐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在咬她的脚上的绳子。
“明日剥了她的皮。”
阿令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在不停地重复。
她翻身趴在地上,匍匐过去,此时膝盖已经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了。她用脚踢翻酒坛,坛子咣当碎成几片。
声音很大,她只好屏气凝神听了一会。众人都在喝酒庆祝,似乎没有人发觉。
太好了。
她努力坐起来,勉强用一只手捏住碎片,在背后找到绳子,费力地上下挪动碎片,绳子断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袭来,同时手腕上一阵温热。
忽然,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闪进来。
是小三子。
他走进来并极快地掩上门,然后背靠着墙壁立着。
阿令双手背在后面,紧紧攥着碎片,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三子的眼里没有往日一贯的嘲弄、挑衅。
“那些老爷真不是东西。”小三子忽然往地上呸了一口,这是老傅的动作。
他走过来,阿令紧张地用眼睛找他的脖颈,她这一手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小三子忽然蹲在她面前呜咽起来。
“真不是东西!”他又咒骂了一遍,同时重重地点一点头。
接着边哭边开始解她脚上的绳子。
阿令惊奇地看着他给自己松绑。
“谢谢你——小三子,我舒服多了。”阿令感觉到血液在流动,此时全身的痛都来抗议了,她这才有心思看大片破皮的小腿和手腕,胳膊上被勒出的一道道红印。
小三子说:“王爷在席上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天要剥了你的皮。”
阿令低头不语,她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了。
“我要是你的话——”小三子垂着眼睛吞吞吐吐地说,“我会跑得远远的。”
她再次惊讶了。
小三脸上明显的疤痕依旧丑陋,随着年纪渐增长也在变大,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脸,她忽然觉得那疤痕从未像此时这样顺眼过。
小三子说:“你现在就出城,永远别回来了。”
“可是,”她又惊又怕,不觉抓住他的胳膊,“可是,我能去哪呢?”
天完全黑下来了,醉红楼里面灯烛依旧明亮,此时后院里没有多余的人,她悄悄从厨房门口过去,厨娘在锅炉旁打盹。
木门上挂着一个生锈了的链条,连着一把铜锁。她按照小三子所说的,轻轻摇了两下,铜锁嗒的一声打开了。
出了门,巷子尽头是一堆烧过的碳和木柴,她踩着木头跳上一户人家墙头,沿着散发着泥土气味的砖瓦爬上屋顶,从这里过去很快就能走到主街。
屋顶漏了一处,光线从下面透过来,她看见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在吃晚餐。
那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留恋了一会,蹑手蹑脚走到另一头。
地下长着一棵大柳树,她咬紧牙,抓住一根树枝荡过去。落地的一瞬间从脚掌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良久,痛楚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