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奴家

听闻韩王急忙回府，三人一路飞檐走壁，躲过府兵追击。

正当三人正要翻墙而过离开之时，蒋昀阳眼角余光猛然瞥见一道冷光破空而來，朝燕明熹迅速地射去。

蒋昀阳惊恐地睁大双眼，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开始动作，他一把将燕明熹拉进怀中，怀中抱着人，尚且来不急躲避，暗箭便击中了他。

蒋昀阳后背一痛，随即而来的是身子开始不听使唤，踩着一步，四肢便像是被无数丝线缠绕，执意动作便会被割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蒋昀阳步履踉蹌，一个支撑不住便仰面倒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在空中旋身、以背朝地，昏倒前还不忘护住怀中之人的头。

恍若一道疾雷在燕明熹脑中炸开轰鸣，她腦中响起一陣殷殷雷声，满座顽云将她周身笼罩。

她赶忙从蒋昀阳怀中爬起来，随后便愣愣地抱着他。

她木愣地怀顾四周，幸好他们下方恰好有一堆稻草堆，燕明熹伸手摸了摸蒋昀阳的后脑，呆呆地想着，他脑子应该没有被撞坏。

她回过神，见他面色苍白，就连薄唇也毫无血色；蒋昀阳本就生得白净，现下则是微微发青，莫不是中毒？

燕明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的气息让她那颗愈要跳出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她下意识地搂紧他，却感觉手掌一片黏腻湿润。

燕明熹举起手，一片赤红霎时刺痛了她的眼。

燕明熹向来极喜红色，小时候她像一团肉团儿似的，乌黑的头发用朱红丝绦扎了小辫，阿娘总给她穿红通通的衣裳，说看着喜庆，然后捧着她的脸连亲了几口。

前世蒋昀阳也爱看她穿红衣，秋海棠、胭脂虫、珊瑚赤、琼琚...但凡入他眼的襦裙、披帛、壳衫皆满满地放满整个屋子；她娇嗔地笑骂他铺张浪费，蒋昀阳便坏笑着搂着她，在耳旁呢喃说道，定会让她每日换个两三件，如此便是物尽其用了。

可眼下从未如此讨厌这个颜色。

她异常冷静地举着手判断———幸好，血还是红色的，若是黑色那便是中毒，现下应该还成，只是失血过多。

她还盘坐在地上晃神，万仞一把抄起二人就往犊车内扔。

待燕明熹再次回过神来时，二人已被万仞带上犊车驶离长乐坊了。万仞驾着车一路朝南狂奔，至平康坊后便弃车而行。

现下早已是夜幕之时，各坊正早已关闭坊门，坊門外还有武侯巡视。

万仞轻啧一声，带着四分严肃、六分嫌弃的眼神看了燕明熹，像是在说：小丫头片子，妳能行吗？

燕明熹板着脸，挑眉示意自己能行，随后又探了探蒋昀阳的鼻息，只觉得越发薄弱，就连周身体温也开始下降。

她咬牙切齿，现下不能行也得行了。

许是忧心蒋昀阳的身子，燕明熹觉得身体内仿若有一团火在燃烧，身子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她猛地发力，轻轻一纵便越过了坊门，还未引起武侯注意。

万仞迅速地背着蒋昀阳，带着燕明熹蹿房越脊到了一处飞檐画栋、装饰华美的酒楼。

门外尽是繡鞍朱鞅、女郎撩乱，不只有中原的娘子们，也有胡姬以及西域长相的美人儿们正站在门外招揽迎送贵客们。

轻吟浅唱、红袖添香、婉转缠绵。

燕明熹被这流光溢彩的世界惹得目眩神摇，放浪的笑聲充极于耳、綺羅珠翠迷乱双目，不由得暗叹：这就是平康坊啊。

他们飞身进了后楼二层的一处厢房内，屏风后头翩跹的裙裾摆动，一名额上贴着花钿的女子自珠帘后走出。

见到他们莫名出现，脸上纹丝不动，也丝毫没有一丝惊愕之色，想来早已是司空见惯。

女子青黛细长，面上斜红妖异多姿。她美眸一瞥，见到燕明熹手上的血，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巾櫛扔到她头上，轻飘飘地说道：“可别弄脏奴家的地毯，波斯来的呢。”随后她莲步轻移，一见到万仞便眼楮发亮。

“新主子，顾好他们。”女子还未开口，万仞便短促地打断女子，接着回头将负伤的蒋昀阳抛给燕明熹，忽略掉蒋昀阳无意识的呼痛声，简短交代道，“我去收尾，自己人，主子安心。”接着如同幽魂般飘然而去。

女子“嗤”了一声，随后便转回内屋。再回来时，手里端着琉璃镶金碧盘，上头放着各式丹药与器具。

她爱怜地拿起手中的小刀，秀腕一翻，她速度甚快，晃眼间，指尖便夹着几片凭空而出薄薄的刀片，刀身近乎透明、且闪烁着透心的冷光。随后她笑眯眯地对燕明熹优雅欠身，妩媚一笑道：“奴家手艺好，小主子别怕啊。”

燕明熹：“...”

她不自觉抱紧了昏迷的蒋昀阳，不设防的又压到了他受伤之处，且听他闷哼一声，又晕了过去。

***

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蒋昀阳感觉背上的箭被人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