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隔壁

今日周半才寻着她，确实有要事相求。

按理说，作师兄的人哪好意思去相求一个不怎么相熟的师弟，可谁叫他名叫“半才”，自带一身诓人本领。

自昨夜起他就派人将楼师弟牢牢盯紧，今日见希夷一人出房，他随着就追了来。

“师弟，眼下有一则良机，虽不至于让你扬名立万，但你那些个学伴，如今卯足了劲要看你笑话，你若不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今后你哪里立足之地？”

前日这位师兄被罚跪的猢狲样，如今希夷还历历在目，哪里还敢祈望他的什么良机？

于是拱拱手谦虚道，“感念师兄为我着想，只是我刚入学不久，时下还苦于应付学录布置的课业，实在怕耽误师兄的一番美意。”

周半才却赧然泯唇一笑，“若怕被学正责罚，那你可是多虑了，这事如办的好了，在学正跟前你都是大大的长脸。”

见小师弟似有心动，周半才接着诓，“实不相瞒，昨日你那好友张乐虞寻过我，我都没应许他，如今此等机会放在你眼前，楼师弟竟看不上眼。”

希夷实在想不出是何等良机，让一向稳重的无虞兄竟也要去掺合一脚。

见楼师弟面露惊诧，周半才也猜出张乐虞没告知她，不过此种事情他早已多见，此刻也不急着将人揭穿。

反而似奇货可居道，“你所不知，这宫观壁画也并非人人参与，多是从院内精挑细选的杞梓之才，那日见师弟那副莲叶习作，笔极新细，妙在赋色，便知你绝非池中之物，若是能有更大施展，岂不是对师弟你功课受益非浅？”

虽然这半才师兄话语有些浮虚，但是他提到的事情希夷却是很有兴趣。

在家时她也曾想过一试身手，但被爹爹喝停，后来只在自家庄子的庙观里小小过了把瘾。如今有上赶子找上门的，哪有不愿意的？

“师哥一番美意，容我回去思虑思虑。”希夷没有马上答应，想再去找张乐虞问问。

见楼师弟没有应允，周半才着急了。

那宫观壁画上的人物，要想姿态富艳，需极具精道的着色技艺，岂是区区几年就能练成？如今有个现成的高手放在眼前，不纳入麾下更待何时？

于是，他亮出底牌，“师弟，此次宫观重修，除我画院主责画作之外，还牵扯题跋撰录，金台书院会派人与我等一起来修。”

见楼师弟一脸茫然，他接着说，“听闻这次赵郎君也会同来，我原以为你与他交好，如今看来也没那么欢喜。”

得知那位谪仙般的人也来，希夷很痛快的答应了，“既然赵兄也来，师兄你又不嫌弃我手脚笨拙，那算我一个，跟在二位身边，也是难得的学习。”

见楼师弟答应了，周半才连连称好。那日楼师弟被老师训斥后夺门而出，他是知晓的，手下的耳报神们早将赵令全给楼小楼递汗巾的事回报给他。

这次楼师弟加入，既能与赵令全在一处，又正好解决眼前这桩棘手的事情，两好合一好，他就说了嘛，在这隐真画院没有他周师兄办不成之事！

第二天晌午是范夫子教授“方言”，周半才拐着希夷逃学去了后山。

虽然也知楼师弟有些本领，但此次宫观壁画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怠慢，担心师弟资历尚浅放不开手脚，于是将希夷从明堂抓着来，准备带人先去悟道一番。

希夷跟着师兄绕到藏书阁后面，沿着山壁处有一道狭窄的栈道，一直走到底是一处高墙，旁边立着“禁止攀爬违者严惩”的木牌。

见墙头高耸无处借力，希夷正担心要不回转回去，不知何处就冒出几个搬着梯子的，还不等希夷上前搭话，上扶下拽就把她二人送过墙去。

希夷望着那矫健的身影在墙头消失，不由感慨身边这位周师兄，“一大王”的名头果然绝非虚名。

“周师兄，这院外是通往哪里？”一路上周半才神神秘秘地光领着她跑，却没告诉她去什么地方。

“嘘！”周半才赶紧打断她，此处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希夷只得继续跟在周半才后面，鬼鬼祟祟地继续往前溜，等他们躲过几个白衫兰巾的学子，希夷才明白过来，他们到了隔壁的书院。

金台书院与画院原本一家，分置后筑山崖上的高墙为隔，但是院内却保留了很多前代的遗迹。

其中有一处的壁画精美绝伦，如能借鉴回去，此次宫观壁画的创作定是锦上添花，这就是为什么周半才敢冒着风险，带楼师弟来此的原因。

富景园位于金台书院的东角，经久未修殿门都有些老旧，周半才动了几下竟然把锁就给打开了，这一路轻车熟路，如在自家院子里拔菜般自在。

见楼师弟目瞪口呆，周半才讪讪，装出一脸无辜，“我平日也不敢多来，此次全是为了你，否则我哪里会冒如此风险？师弟你可不能辜负我一片苦心。”

待二人推开殿门进去，希夷眼前一亮，竟然是在山壁上开凿出的一面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