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兄

刀大马地立在门前，哪个走过去都不由明目张胆地再看他一眼。

对于此等故地重游的礼遇，萧慎即便不想却也无奈，因为既不能着人通报，又不能硬闯入院，他只能蹲门口被人观赏。

谁知他这一站就是一晌午，院里头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也没瞧见那俩小傻子的影子。

方才，看门的小厮出来，见他人还在，又假装低头寻物般转回去了……

今日，希夷也是起了个大早，昨日课下听闻同窗们今日相约都去看灯，所以她挑了挑新买的长衫，正了正发髻的簪子，拽了拽腰上的九龙长鞭，收拾了一个时辰才方方穿戴好，准备下山也去看灯。

一抬脚走到墨池，才发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回过神细琢磨半天，自己少了往昔狐假虎威般的护驾。

“翠儿！”

翠儿哪里听得见她家“郎君”叫她，她此刻正坐在门槛上生气。

自打上京入了学，她家“郎君”交了新朋友，这段日子就将她丢置脑后。除了晚上还能见到人，白日里哪抓得到个影！

本想着今日过节，俩人早早下山看灯，顺便将洗浴的木桶给定上，哪乘想她家“郎君”一早起来，挑衣服、洗头发的将衣服扔了一炕，好不容易装扮好了，都没叫她，自己个就出门了。

大过节的遭人遗忘，翠儿索性连屋子都不收拾了，只顾蓬头垢面地生闷气。

见将翠儿忘带了，希夷急急忙忙往回跑，这可不得了，那小婢女岂是那么容易哄好的。

一路担心着跑到了宿所，刚进院子，就碰见住在她隔壁的一位同窗，背着画袋匆匆忙忙正要出去。

那日被王学正训斥过后，希夷早将揣摩旁人的心思都转到了课业上，但今日是中秋，遇见熟人总要道声好，于是她主动上前拱拱手。

“师兄，中秋喜乐。”

见“黄兄”主动示好，那人也是虚虚回礼，“黄兄——楼师弟同喜。”

黄兄？

听到同窗们送她的这个鸣雷贯耳的绰号，希夷龇牙必报的毛病犯了，既然眼前这宵小之辈如此着急，何不再耽误他点时间？

于是希夷拉着那人就攀谈起来，从课业说到夫子，从净房说到食堂，急的那人忙忙打住。

“今日一番交谈，我与楼师弟一见如故，奈何还有急事在身，改日你我再约。”

见希夷还不放他走，只得苦着脸相告，“实不相瞒，在下这是要去藏书阁，再不去就晚了。”

希夷这才知道，原以为别人都似她一般欢天喜地的去赏灯，谁知人家躲进藏书阁去用功。

“眼下头等大事，便是节后的月考，如若是最后一名，极有可能被院内臻别。”

同窗一语点破玄机，之前光是听闻此次月考大家都卯足了劲，根源竟然在此，难怪连花灯都不看了。

于是希夷将人放走，回屋将此事告诉了翠儿。翠儿一听也顾不上跟“郎君”置气了，忙督促着希夷也去温习功课，于是主仆二人背着笔袋朝藏书阁去。

前几日因去书院，希夷途经此处，但走进来今日却是头一回。

藏书阁借山麓地势而建，外边曾八角形状、上下五层，分门别类藏有各类书画、古玩、篆刻等先贤笔记图书。

其中仅书画，当中又细分出人物、山水、鸟兽、画竹、屋木等几类不同典藏。

希夷走进阁内，就看见了那些昨日还嚷嚷要下山看灯的同窗，果然全躲到此处用功。

等主仆二人将楼上楼上参观了一圈下来，竟发现此处她们待不了。

因为这五层阁楼坐满了人，那位被希夷拦住的同窗，此刻正与人拼挤在一角落里，见到此景，主仆俩只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没想到这些郎君们，竟如此拔力勤学，见今日光景，今后咱们也得早早。”连翠儿都有些看不懂这些画学生，大过节的不去看赏灯，说假话还偷偷刻苦。

原本希夷去藏书阁只是为一探究竟，揭下那些同窗的虚伪面孔，没乘想人家真是在认真学习。再看看她自己，一晌午什么都没干！

既然“楼小楼”在旁人眼里已是异类，索性将那异类做到顶，于是希夷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带着翠儿下山去赏灯。

谁知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一直蹲在门口的那位给截住了。